他一脸深沉,目光复杂的看着正专注盛汤的小女人,几欲张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其实他在门口就看了她很久了,见到她心不在焉的一个人站着发呆,厨房暖暖的灯光倾洒在她周身,柔媚且美好。
他不忍心去打破那样安宁的氛围,盈缺的心脏一角正逐渐被填补回来。
或许是因为在顾诗若身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幸福,原本对此不屑一顾的他也开始食髓入骨,慢慢的,执念越来越深重。
假象的平静也是难为的踏实,他选择了隐瞒,只是此后他没有想过出于私心的决定会造成此后无法弥补回来的缺憾。
按了按眉心,疲倦之色溢于言表,他说,“嗯...公司的事情惹得有点心烦,我为刚才对你发火的事,跟你...”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体谅你不代表我能够原谅你的行为。”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美眸内滑过一抹挣扎。
终是鼓足了勇气,她放下了手上的物什,缓缓转身,双眸无澜的看着他冷凝的轮廓,“我不怪你是因为我习惯了你这跟逗宠物一样的举动,你稍微对我好一点,我会感恩戴德,会脸红心跳,但是...”
她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我很累,你不会知道你发火的时候说出的话有多伤人多难听,你不是答应了,说可以在一起试试看吗?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争吵误会彼此伤害呢?”
其实他们两个人身上有相同的特质,傅云墨嘴硬心软,她也是嘴上从来不饶人,他越是要污蔑抹黑,顾诗若就越是要跟他呛声。
吵完以后,她甚至都在想,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性格硬是凑合在一起,真的有长久未来吗?
她不知道,也看不到。
只是在一起会争辩,跟刺猬一样,不扎伤对方就不罢休;可是离了,又觉得心脏空空荡荡的,了无生意。
无暇顾及傅云墨听完会有什么想法,也不想去探寻对方复杂目光里包裹着的深层含义。
她摘下了身上的围裙,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我头有点疼,想去躺会,汤好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盛碗喝。”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片刻又松开,看她满眼倦怠,傅云墨低低嗯了一声,尾音略颤,泄露了他不甘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无论想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
也很明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势必会失去点什么...
可是在感情这条路上,他还是初学者,接触的女人不少,能上心的几乎没有,唯独有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却不会去讨好,而且还以利益为基础,满目疮痍的感情线里,他们两个人都是在悬崖边行走,稍稍不慎,这段危险又充满了利用虚伪的关系就会终结,有可能反目成仇...
独自回到了卧室的顾诗若,一下子便瘫软到了床榻上,头隐隐作疼,跟有把电钻在里面胡乱钻着一样,嗡嗡的叫,钝钝的疼。
迷迷糊糊间,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着,她勉强只能够发出一声细弱蚊音的低吟。
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她,丝丝缕缕的温度透过相连的手缓缓传达到她心扉,暖意横生。
她醒过来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到车上了。
车子空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人,细细查看车内,不难认出这就是傅云墨的车。
倏忽,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男人颀长的身躯微曲坐进了车内,将手上的矿泉水递到了她面前,“渴不渴?”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是感觉口干舌燥,吞了吞,她接过了傅云墨手中的水瓶,不客气的咕咚下咽。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顾诗若拧紧了瓶盖,沉疑发问,“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想去落云山庄?”
闻言,她一怔,惊疑目光落在他俊挺的廓影上,“你答应了?”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声冷笑自唇角溢出,他冷冷的说,“不然呢?我为什么要一大早就带着你过去?”
识趣的闭上了嘴,手里紧捏着瓶身,看向窗外的目光,眼底却多了一抹淡淡笑意。
她就知道,傅云墨就只是嘴毒...
深冬季节,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沿途都只看到枯黄死去的植物落叶,萧瑟落寞。
等到了落云山庄已经是傍晚了,冬天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
明明到的时候才六点,可这暗黑的天际却像是在拆台,让人误以为现在已经是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