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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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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人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专宠,然而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真正想要的,哪怕是一个亲吻。

她隐约知道出了问题,却又摸不透到底是为什么。

唯有那么一次,他居然是单独一个人到会所来的。其实他到会所的时候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半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她拿温热的毛巾进来,想要替他擦掉额前虚薄的汗水,结果人才刚刚靠近,他却突然警觉地睁开眼睛。

明明是醉着的,眼神却似锋利的刃,落在她的脸上。她立刻轻声说:“是我。”

在之后的数秒钟里,她亲眼见到他的目光在瞬间的怔忡之后逐渐柔软下来,到最后变为些微的醉意和毫无防备的迷茫。

他重新闭上眼睛,眉心微微蹙起:“很难受……”

他的声音低哑,听得她心头又疼又紧,连忙拿起毛巾替他擦拭。而他居然十分老实顺从,任由她摆弄自己。

到最后,她正准备起身去倒水,却冷不防被他抬手按住了。

他的手心滚烫,就那样又牢又紧地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她半跪在沙发边,觉得有点莫名,又似乎是好笑,声音柔软地哄劝:“我去给你倒水喝。”

他低低“嗯”了声,眼睛仍旧闭着,握住她的那只手也一动不动。

她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听清,不由得俯身下去凑近了些,又说了一遍。可他还是毫无反应。

安静的包厢里,射灯照在沙发周围,圈出一团光影交叠的暧昧。她就这样近地看着他,忽然心底生一股冲动,大着胆子轻轻地将唇贴上去。

原本她只是想吻一吻他就退开,毕竟她过去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离开的一刹那,后颈突然被人用力地扣住。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已经半睁开来,幽深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可是又仿佛因为距离太近,所以焦点模糊,又似乎并不是在看她。

她趴在他身上还来不及反应,他却已经占据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像是长久困在干旱沙漠里的人,一朝之间终于看见了绿洲,他近乎贪婪地攫取着她唇上的每一分甜美柔软。唇舌辗转间,她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侵入和掠夺,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混在一起,由他毫无保留地过渡给她。她觉得自己仿佛也要醉了,整个人犹如陷在擎天巨浪中的独舟,天旋地转又无力挣扎逃离,就这样任由他无止尽地索取。

她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因为清醒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碰她一下。而如今,这个吻深沉热烈得近乎要将她淹没。

到最后,她几乎就要透不上气来,他才终于肯放开。

她气喘不止,身体仿佛脱力一般,连手指都是虚软的。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心跳变得有些急促,她就这样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安静地趴伏在他胸前倾听。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感觉到他的手指,顺着颈侧的曲线一路向上,抚过她的下巴和脸颊,仿佛带着无限的耐心和温存。她知道他根本就没醒,这样的触摸倒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

她无声地闭上眼睛。

晚上发生的这一切,就如同做梦一般。但又不像是做梦,因为哪怕是在梦里,自己也从不曾被他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她一声不吭,默默地感受着他指腹间的温度,直到最后,他的手指在她的眉角边停了下来,之后便是长久的沉寂。

她是真的不舍得打破这一刻的梦境,她等了这样久,心里期许了这样久,才会知道这一刻得来有多么不容易。

最后直到双腿发麻,她才下意识地动了动。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极低极轻的声音,她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低缓温柔的语气说过话,叫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似乎已经醉得厉害了,又说得太快太轻,所以她并没听清楚是哪两个字,但心里还是隐约知道那一定是个女人的名字。

却不是她的。发音和她的姓名差了很远。

一瞬间,心头恍如擂鼓,背脊上却硬生生地浮出一层虚汗来。

有些道理不需要想得太久,有时候只在那么短短的一霎之间,她便彻底醒悟了。

她曾经有过最卑微的愿望,卑微地认为哪怕是和其他众多女人分享着这个男人的爱,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直到如今,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哪怕愿望已经那样卑微,却仍旧遥不可及。

永远也不可及。

不是她不够好,也不是别人不够好。只是哪怕再好又有什么用?那个在他心里的人,才是她永远也触及不到的梦想。

***

“……如果对方已经有了家庭,那你还是少掺和为妙。”

枕侧的声音拉回了肖冰的思绪,肖冰兀自笑了笑,“放心,我清楚的。”

承影翻了个身,给自己寻到一个舒服的入睡姿势,语调因为困意而变得有些模糊:“我是怕你陷得太深,到时候伤害到自己。”

“不会的,我已经想通了。而且,我也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是吗?或许他有了新欢。”承影随口说。

肖冰却很肯定:“不可能。”

“为什么?”

“我猜的。”肖冰不愿多谈,只掩了掩被子说,“承影姐,我们睡觉吧,今晚你应该也累坏了。”

“好。”承影闭上眼睛,“晚安。”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承影没有再在瑜伽课上见到肖冰,通过电话才知道她暂时待在家里养伤。

“会所那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你不用担心。”肖冰的心情显然是恢复了,开玩笑道,“你就快要比我亲姐姐还关心我啦。”

承影也笑:“你和沈凌差不多大,可不就跟我妹妹差不多吗?”

电话挂断的时候,她正开车从地库出来,经过医院大门口,只见一群男男女女挤在那里,还拉了数条白底红字的条幅,吵闹声传出很远。她透过车窗匆匆看了眼,很快就绕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最近医院里出了一起医疗事故,因为某位医生误诊导致病人死亡,病人家属前来索赔,结果和院方没有谈拢,于是起诉医院的同时还找了一群医闹来,连续一周都堵在医院门口示威滋事。有时候医生们的私家车都会被他们强行拦下来,态度蛮横且口出秽言,不但影响了医院的正常运行,也搞得人心惶惶。医院内部不得不发出紧急通知,提醒大家出入尽量绕行。

就因为这样,承影到家的时候比正常时间稍晚了点。车子开到楼下,迎面便有车灯冲她闪了两下。

她被晃得眼花,将车暂时停下来,很快对方也熄了火,一道高大修长的黑色身影推开车门走出来,几乎融在这沉沉的夜色之中。

她吃了一惊,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比平时快了一些。但她也只是坐在驾驶座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走近。

“怎么,看见我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沈池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单手敲了敲车窗,等她把窗户降下来,他才微微挑眉问。

她面无表情:“懒得下车了,一会儿还要开进地库去。”说完才又瞟了瞟他,不痛不痒地问:“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池似笑非笑地打量她:“上楼再说。”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她就不高兴,不由得立刻沉下脸:“不了。想必我那里你是不爱去的,有话就在楼下说吧。”

结果这下子沈池倒是真的笑出声了。他仿佛十分欣赏她此刻怒气冲冲的表情,深黑的眼睛里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兴味,专注地看着她:“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居然还在生气?”

谁生气了?

她忍不住拿眼角鄙夷过去,似乎不屑于和他辩驳。

可是他直接伸手拉开车门,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想上楼,那就和我去吃饭。”

他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动作十分坚决,甚至不给她反抗或拒绝的余地,就叫了一个司机过来,吩咐说:“你把这车开到地库去。”说完便拉住她坐回自己的车里。

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结果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握得更紧,同时善意地提醒她:“车子已经开动了,现在跳下去会受伤的。”

“那也是被你给逼的!”她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但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免得被前排的司机听到笑话。

可是沈池的司机素质极好,任凭后面发出什么动静,都能做到目不转睛直视前方,完全一心一意地开着车,就连半点余光都不会透过后视镜分散过来。

车子果然迅速地离开小区,开到大路上,并且朝着陌生的方向驶去。

承影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问:“难道你是怕我真的会打开车门跳下去吗?能不能松开我的手?”

“不能。”沈池语气平平地回答。

她吸了口气,暗暗咬着牙侧过去看他。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沟通无能了呢?也不对,好像他们之间一直就没办法沟通。

虽然他当初只说要离开半个月,但事实上,他们已经有二十几天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只觉得他这次回来似乎清瘦了些,于是越发显得轮廓清晰眉目清俊。而他握住她的那只手,不会太凉,却也不是太热,温度刚刚好……承影很快就发觉自己走神了,脑海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就已经上了外环高速。

两侧的路灯正急速倒退,光影忽闪在沈池的脸上,隐约照出一丝浅淡的倦意来。

但承影怀疑这只是自己眼花了。自从她失忆后重新认识这个男人以来,他从来都是气势凌人,永远都占据着主导者的地位,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强者的姿态,什么时候示过弱?

所以她把刚刚莫名涌上的一点关心的念头压下去,只是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吃饭。”沈池惜字如金。

多说两个字会死吗?她忍不住瞪他,可是他恍若未觉,反倒把眼睛闭起来,向后靠在椅背上,“大概要开一个小时,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睡一会儿。”

她不语,像是故意要和他作对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过了会儿才说:“我的手指很酸。”

自从上车以来,右手就这样一直被他牢牢握着,她尝试过挣扎,但发现挣扎不开,又不好当着司机的面做出太大动作,于是只能僵硬地任由他去了。本以为自己这样讲了,他就会识趣地放手,结果没想到他似乎懒得再出声,却也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反倒由普通的牵法改成了十指交握的状态。

承影简直目瞪口呆,因为他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偏偏也算是帮她换过姿势了,所以她连继续抱怨的借口都没有了。

而沈池似乎真的睡着了,因为在接下去的很长的路程里,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又不能找司机聊天,只好掏出手机来玩游戏,只是一只手实在不好操作,导致死了很多回。

最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晚上这顿饭菜实在很好吃,也不枉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

其实承影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带来吃农家土菜,而且是老板亲自掌厨,端上桌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就连他自己酿的酒都别有一番滋味,可惜她酒量不是太好,只能浅酌一小杯。

“我们以前见过一次。”老板老凌笑眯眯地和她讲。

“是吗?那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的手艺很好?”

“当着我的面没有,至于回家之后有没有和沈池说过,我可就不知道了。”老凌笑得贼兮兮的,她很怀疑他是在故意逗她。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去看沈池,后者刚刚放下筷子,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这顿饭菜不能唤醒你哪怕一丁点的记忆,那么也只能说明它的味道一般了,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老凌哈哈大笑:“如果我做的菜还能有那功效,不如趁早开医院去。”他一整个晚上都在自斟自饮,觉得非常无趣,忍不住和沈池说:“今天就算了,改天你可得过来好好陪我喝几杯。”

今晚就连承影都喝了一小杯,可是沈池却滴酒未沾。况且,他破天荒地全程都用左手拿筷子吃饭,虽然动作也很熟练流畅,灵活程度并不比右手差,但承影记得他并不是个左撇子。

而刚才在车里,他也始终是用左手握住她的。

她不傻,事到如今,也隐约猜到他的右手大概是出了点问题。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还是一直忍到回程的路上才问出口。

其实车子都已经开到公寓门口了,她才犹豫着问了句:“你的手,没事吧?”她是个医生,关心和照顾人原本应当是她的本能直觉,可是偏偏面对着他的时候,仿佛一切判断都暂时失灵了,又仿佛是忽然变得有些畏缩,就连想要保持正常语气都是件困难的事。

沈池的精神似乎比去时要好一些,似笑非笑地,不答反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她不想承认,抿着唇多看了他两眼,转身便推开车门,声音微微僵硬:“不说算了,我上楼了。”

她摸不透他的想法,不但如此,她忽然发觉,有时候就连自己的想法都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了。

就像刚才,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推开车门的那一刻几乎是落荒而逃。

只不过是要承认她在关心他,这又有什么难的?

类似的事情,她在医院做的还会少吗?

可是一旦面对他深亮灼人的目光,她忽然就胆怯了,仿佛只要承认了,某些东西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她惧怕这种改变。

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如今从心底里抗拒再有新的变化。

其实她走得并不快,可是沈池也没有挽留。身后就这样一直静悄悄的,直到她进了大门之后,依旧没有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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