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莫向北在楼底下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等烟抽完时他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拉开车门迈入。这时桌上的我的手机又传来一声短信,我没忍住走上了前。
窗外传来引擎启动声,随而车行渐远。
消息确实是他发的,只简单一句:明早我过来接你。于是这晚我在患得患失中入眠,迷蒙中听见电话铃声,眯开眼见窗外还暗着,从枕头底下摸着手机一看发现是老四打来的,时间凌晨五点......电话接通了那头却不说话,就在我以为信号不好时突听老四嘶哑着声说:“小五,我在你家门外。”
心头一个咯噔,急忙跑去开门,果然见老四蹲在门口把头深埋在膝盖里。听见门声她缓缓抬起头,我蓦然心中抽紧!这是我第一次见老四这般神情颓败无依,而且脸上挂着泪痕。
莫向北打来电话时我与老四已经坐在一列开往上海的火车上,当她一开口眼泪就滚落下来时我没法拒绝她的请求。老四是上海人,她让我陪她回家一趟。
于是我简单收整了东西就和她出门了,并没有多去考虑其它。我没有接莫向北的电话,因为指不准他上了楼没找到我人来兴师问罪,但在铃声终止后我又不由怔忡。靠坐在窗边的老四回过头来,眼眶依旧发红:“小五,是不是让你陪我回上海会耽误你的工作?”
我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原本我就有三天假期。”加上周末的双休,其实等于可以连休五天,昨天过去一天还剩四天假呢。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署名“他”,显然他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老四在旁道:“你接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手指轻划而过,沉暗的嗓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你去哪了?”我静默着不语,从昨天起我就与他拗着没开过口了,他没等到我的回应蓦然而笑:“跑了?季苏,你真懂得如何撩我的火。这次我不来追你,会让你自个回来的。”
之后他就挂断了,隐感威慑之余我觉得嘴里泛苦。
与他真就像是隔了一条逾越不过去的长河,每当要靠近一些就又会拉长距离。耳边传来老四的嘶哑轻问:“是莫少吗?”无意隐瞒,沉默着轻点了下头。
她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幽声而道:“小五,那天你问我的问题反过来问你,有答案吗?”我微微一愣,当初我问她为什么是陆少离,反过来问我便是——为什么是莫向北?
想说开始与过程都非我决定,但话到嘴边连自己都觉得牵强。莫向北既没拿刀子逼我,又没把我禁锢,假若我真对他不喜大可以离了H市,远离他的生活圈子。以他的清高劲,即使有求而不得的不甘愿,也不至于对个女人死缠烂打。
所以并不是没有选择的......听见老四在耳边嗤嗤地笑,出口的语声尤为空洞:“我们还有老三其实都一样,陷在一条一旦迈入就拔不出脚的沼泽里,只能看着身体不断下陷却无能为力。小五,我知道你虽然看着性子温温和和的好说话,但其实骨子里很倔,不像我和老三为了爱一个人连底线也可以放弃,假如还来得及就快些脱离出去吧,哪怕狼狈一点也无妨,因为最终我们的下场只会是——”她顿停在此处,再轻吐两字:“灭顶。”
听到这我不由蹙起了眉,老四来找我可以说是带着一身的狼狈,在那种情况下我选择不问。但心底隐约明白定然是与陆少离之间出了问题,唯有感情才会使一个女人形容憔悴目露悲苦,这时听见她以这种惨然的口吻在向我作示警,使我隐隐感觉心疼又压抑。
再多的安慰于这时也无补,唯一能做的就是环抱住她并且假装没有发现她落了满脸的泪。眼角也不由酸涩,可能在她看来我比之她和老三都要理智,但她不知道我早已泥足深陷。
本以为回到上海老四就要回家的,但她却把我带去了外滩。明明不是节假日,外滩上仍然是人潮涌动,最夺目的显然是不远处的那位正在拍婚纱照的新娘。
一袭长白纱拖地,长发微垂在肩后,温柔地轻靠在围栏上,嘴角微微上弯弧度使得整个气质都温婉动人。拍完一组单人照后,新郎就走到了新娘旁边,一身白西装衬得格外英俊,两人站在一起当可算是郎才女貌。
突听耳旁老四道:“他心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