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一根烟的时间回来，发现柯基已经“睡过去”。他摸了摸动脉，探了探鼻息，确实没死。但夹在眼角的那滴泪证明这家伙真的被吓着了。

“完璧归赵。”兽医重新戴好口罩，将底单交给陈琛，“以后它都不用打疫苗了。”

“我冒昧地问一句。”陈琛指了指角落的一张单人铁床上，从进门开始便一直没动过的那个人，“那位，是生病了吗？”

兽医将白大褂脱下，自然回道：“夜班累着了，睡觉呢。”

陈琛狐疑地又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抱着狗离开。在他看不见的那一面墙上，飞溅的血滴尚未擦干。这位真正的兽医脖子上的刀，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来。

孔折桂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兽医到底给自己打了什么。此时此刻她浑身发热，狗头发胀，从鼻孔眼儿到尾巴根儿，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这种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发烧到了四十度，连呼吸都带着特殊的感觉。

但在陈琛摸起来，完全没有异样。所以他将狗直接抱回被窝，就又去院子里，继续干木匠了。

柯基睡了整整一天，当夜幕完全遮盖天空后，陈琛终于发现，柯基一直在睡，滴水未进。

这绝对不正常。他担心地反复探着柯基的鼻息，依然没断。再扒开胸毛听心跳，也在。最后用力捅了捅它屁股，完全没反应。

陈琛确定狗没死，难道是进口疫苗劲儿太大？

抱着无数个问题，陈琛最后还是搂着狗，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当时针与分针在12点的位置重合时，躺在床上的狗开始发生变化。它的身体在长大，皮毛褪去，光滑的皮肤裸露出来。不出十分钟，一个青涩的少年轻轻地掀开被子，一身冷汗，光溜溜地下床，站在镜子前。

“妈的后悔药，赶紧出来给老娘解释下。”少年摸摸镜子，再摸摸自己，眼珠子要掉出来，“柯基成精了喂，那兽医给我打了金丹啊！还有，为啥我是个男的！”

后悔药：别说话，我头疼，就跟被卡车碾了似的。

孔折桂：“那兽医绝对有问题。他上来就说我这次成了狗，这句话就很值得深挖。‘这次’表示啥，他肯定之前见过我！搞不好就是知道我底细！‘成了狗’，你听听，正常人会对‘狗’说这种话吗？明显是说给‘人’听得。综上所述，我觉得，我一定认识他。”

孔折桂丝毫不顾自己红果果地状态，拖着下巴嘀咕，“认识我，又可劲儿地找我，找到了还给我扎了成精针的人，说起来这个人怎么这么像。。。”

“像谁？”

“还能是谁，除了那个王。。。”终于发现跟她搭话的绝对不是后悔药，孔折桂僵硬地扭头一看，陈琛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但支着身子半坐床上，脸明显是冲着她的方向！

“汪！”

一个枕头丢过来。

“哇！干嘛砸我！疼！”

“不是做梦。”陈琛揉揉脸起身，将躺在地上的少年用狗毯子包起来，抗回床上。

“铲屎的，我其实是来报恩的，五百年前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如今我来报答你的恩情！”孔折桂努力辩解。

“那你应该是猴子。”

孔折桂：“。。。其实我是哮天犬。”

“我应该不是二郎神。”

孔折桂：“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琛将团成球儿的少年搂住，闻了闻他发丝上残留着的狗狗专用香波味儿，拍拍狗脑袋，安抚：“睡觉。”

孔折桂瞪着大眼睛屏住呼吸，以为自己肯定又要失眠一夜，却听着陈琛非常有节奏的呼吸声，慢慢地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被窝还是那个被窝，但狗毯子里卷着的少年，已经重新变回了柯基。

陈琛：“？？？”

孔折桂：“汪？”

陈琛挠挠头，下得床来，疑惑地看一眼镜子，再看看床上打着哈气的狗，摇摇头，打开电脑，收到了前几天找人查玉佩时，回复的邮件。

陈琛专门派人查了下秦雄。出于莫名的敌意和未知的危机感，他直觉这个秦雄有问题，果不其然。陈琛皱着眉头，事情有些棘手。这个人不走正道地来这么一手，觊觎着什么不言而喻。再看一眼重新埋头大睡的蠢狗，陈琛意外地有些心惊。

陈小乖为什么第一次见秦雄就态度恶劣？第一天来时明明对门卫和保姆都非常友善。

为什么要翻秦雄的背包？他卧室有的是储物间和收纳，这蠢狗连嗅都懒得嗅。

为什么那么抵触打针？为什么好像能听得懂人话？为什么只用了三天就能俘获一家人的欢心，包括讨厌小动物的陈老爷子？

看来，这妖精不是来报恩的。陈琛嘴角一翘，关上电脑。

怕不是来，报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