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可为,不可谓。”杜芳霖收回手,速藏袖下。
“有不可为,当量力而行。”翠萝寒也收回手,转而看向棋局。
“非是勉强,而是玉不琢不成器。”杜芳霖手指动了动,终于摸到了扇子,“以真气消磨魔气,非是有损,不过是借此助吾全功!”
“揠苗助长,后患无穷,以邪修儒,失却明德之正心。”
翠萝寒轻言淡语,一指点在了棋盘上,“孚辞吾友,潜藏数十年,又有何事令你心急?”学佛家拿魔气来练功,也要看自身条件够不够。从百年前认识你,便不觉你是这般急功近利之人。杜芳霖,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翠萝寒视线之内,眼前儒者形容清隽,风姿雅致而有三分肃然。他的语气听似温雅如风,但目光始终平静如水。从当年至如今,她始终不曾完全看清过。
而在杜芳霖的眼里,翠萝寒看似不疾不徐,行动已然泄露心情,一指头不小心将一枚棋子戳入棋盘,咔嚓一声棋盘裂了也未发现。他有些无奈,还有点包容,知道这位小友终究是在为了他好。
论年龄,春秋砚主存于世上的时间,要远超翠萝寒的想象。
虽然孚言山问世到与万易商堡合作的时间,也不过就是百年来的事情。
“我是有点急。”
杜芳霖道:“天下万象,秘密何曾解?知悉越多,越觉己身无力……”这一瞬他眼眸掠过万千影像,有佛门,有道脉,有深藏在沼泽的学海之主,有禅林深处极为庞大的黑影……“等不了。”
杜芳霖手持墨骨折扇,打开扇面桃花一角,“能独善其身,却难兼济天下!若能更强一点,又何需坐视好友孤身涉险,你说是不是?”
当有人执起扇子的时候,多半是仔细思考需要平复心绪的时候。
翠萝寒知晓这个秘密。
她更知道,擅弄唇舌的春秋砚主,其实不喜多言。“孚辞”之名,本是沉默之人。
骤雨生、尘六梦以及尚在江湖中的其他人,或是孚言山居曾经的十位弟子,以及翠萝寒本人,都是杜芳霖愿意交托信任并赋予所用的人。但这个人却时常自觉地劳动自己,总不愿真正避于幕后。
所以,骤雨生知道——
“棋子已落。”
翠萝寒挪开手指,现棋盘裂痕,“你已再左右不能局势。所以我这样说,你冷静下来了吗?”
究竟是谁不冷静?
杜芳霖合拢折扇,凝视翠萝寒。
“好。”他道,“我知道了。”
便在这时屋外一道惊雷直冲云端往下!
三光尽敛云散现血,半边苍穹宛如被吞天巨兽而暗藏,无穷之魔气直冲而来,让苦境大地四处皆有感应。孚言山上,刹那桃花再谢三分,被收拢在桃林深处的暗红砚池赫然隐隐向外散发血腥之气。
深山竹林内,魔气牵连到修行之人。幽静小屋被阴影所笼罩,杜芳霖捏住折扇的手骨一紧!
“这是怎样了?”
幽篁秋水不染尘埃,翠萝寒已许久不曾直面这般武林动荡,一时眸光敛动,“是你?”
“不是我。”
杜芳霖站起身来:“我要出去走一走。”阎魔旱魃现世,他还是坐不住啊!
“萝寒不如一起?”实力一时提不上来,那便拐带奶妈怎么样。
感谢骤雨生给他送来如此妥善的借口。
之前天穹异象,正是由于魔心归还,异度魔君阎魔旱魃终于复活重临人间。
第一个要遭殃的,还是琉璃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