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片阳光中,脚下是一片坚实的土地。鼎沸的人声提醒我,这是车站,十二年前的宇都宫站。
等我站直身子,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小小的候车室。小房间只够并排放下两张长椅,顶上有一个工作的中央空调吹风口。我占了吹风口正下方的位置,吹着满头的汗。
彼时的我大概是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洋装,矮小瘦弱。当我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大人时,稚嫩的眼睛里充满了未知的绝望。
“妈妈……爸爸……姐姐……”
没有,也不会有任何回应的。五岁的时候,在这里,我走丢了。
我无助地跺着脚,发出嘎嘎的摩擦声,然后蹲下身,把脸埋住。
“我们走吧。”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很陌生,却带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我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在哪里。人群越发稠密,好在最后,我看见了父母和姐姐。
“等一下我!”我高声叫道。
可是他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我一边叫着,一边挤开周围人群,爬上列车,引得周围人一阵抱怨。
我至今不会忘记。那天的我到底有多倒霉——或者说,多幸运。
直到我上了列车,四周环顾,才发现父母和姐姐好像不在车上。
列车缓缓启动。更糟糕的是,父母和姐姐那边察觉到我没跟上,于是又折返下车,在车站心急如焚地寻找着,殊不知我们擦肩而过。
“我在这!”我大声叫喊着。可是隔音太好,他们不仅没听到,反而转过身,在车站里到处搜索。
“不!”喊着喊着,我哭了。
周围的人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但他们又在袖手旁观这个选项上,做出了一致的选择。她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突然间,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顺着手臂往上看去,
注意到那张高雅华丽的脸时,我陷入了因意外带来的严重震惊。
“阿姨……您,到底是谁啊?”
不得不说,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性打扮,只能用惊为天人形容。她戴着兜帽,穿着黑蒙蒙的裙纱,穿着黑色的真皮高跟鞋,颈脖上挂着一颗湛蓝的宝石项链。手腕上也挂着两串晶莹剔透的手链,肤色白皙细嫩。一双蓝色眼睛闪烁着娇媚的光芒,金发懒散地披在肩膀上。
“孩子……你好像有麻烦了?”她弯下腰,和我保持在同一高度,
“你……是否遇到什么麻烦了?”
阳光下,当时我十分不自在。
即便我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从语调中也能听出对方没有恶意。
“我……我和家人走丢了……”
那位女性听了,爱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把我轻轻揽进怀里。我闭着眼睛,沉浸在那股连自己母亲都不具备的温暖里。
“暂时……我当你的母亲吧?”
……
场景消失了,很快重组出另外一番记忆。此刻稍微高了一些的我抱着泰迪熊,藏在一个小树丛中,透过树木能看见闪着金光的河水。
树冠在地上洒下绿色的阴凉,“母亲”和另一同样拥有高雅气质的欧洲男性(我称之为“父亲”)盘着腿坐在地上。两人的外衣已经脱掉了,内衣也有点凌乱,但仍然掩盖不住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高雅。
“真是太痛快了,亲爱的……”
“是啊……好久没回来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很短的沉默。“母亲”用手掌在“父亲”肚脐眼上画着圈,似乎像是在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