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正煌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直直的从顾沫涵身上扫视过,床榻之人,面色苍白,唇瓣几乎没有血色,看样子是真的,“既然御医来都来了,就让他给你看看吧,以免老爷担忧”!
“多谢主母”,顾沫涵动了动薄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这些年每每面对这人,除了恨意,便仍是恨意,这些年倘若不是奶娘护着自己,或许自己早就死在了多年前。
那年正直盛冬,冰雪封天,河池的水凝结成了一块不薄不厚的冰块,相府中的后院中有着一处活水河流,上面架着一座拱桥,那时在异世待了三年的顾孜麟,从异世中回到相府中,万人簇拥,自己就躲在人群中看着万众瞩目之人,怀中抱着娘亲在世之时亲自给自己绣的风铃娃娃,后来走到那座拱桥之上,自己与他起了争执,因为他看中了自己手中的风铃娃娃,顾孜麟开口便嘲讽着风铃娃娃丑,玷污了他的双眼,说着身上来抢。
他的力气根本不胜自己,见抢不回来,就直接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那时自己根本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又被这人双手奋力一推,顾孜麟的眸子中露出阴狠的笑意,拱桥的栏杆很低,仅仅到自己的大腿处,自己就毫不意外的从拱桥上掉了下去。
坠下河中后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寒气直直逼入骨头里,任凭自己在寒冰刺骨的水中怎般挣扎呼救,站在拱桥上的那些人竟然如同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般,熟视无睹,那次是自己感觉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处传来窒息的感觉,耳畔旁传来拱桥上那些人嬉闹的声音,倘若不是奶娘看到,下跪向主母求情认错,跳入河中救自己,或许自己就真的死了,那苟延残喘的秘密,或许就会暴露。
被救之后感染了严重的伤寒,差点没落下病根,病好之后,是奶娘领着自己向主母道歉,灵正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如同是看到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目光只是一触便很快挪开了。
奶娘卑微的跪在一旁,说没看好小姐,才不小心伤到了少爷,并且保证不会再犯,后来或许是灵正煌求情的话听厌了,才点了点头,只是那时灵正煌眸子中的轻蔑让自己一辈子都忘却不了,那夜,夜很黑,自己躺在床上高烧复发,奶娘怕惹主母不高兴,不敢告诉别人,不断的换冷毛巾敷在自己额头上的冷毛巾,不时的用手心试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那时自己直觉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难受到了极致,紧闭着双眸,却迟迟睡不着,忽然耳畔旁传来了小声的呜咽声,『小姐,都怪奴婢没……照顾好你……呜呜……奴婢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直到御医的手把上自己手腕上的脉搏,顾沫涵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眸子的余光瞥见了坐在一旁饮茶的灵正煌,那幅极为清闲放松的神情,让顾沫涵怒火攻上心头,强忍着怒意挪开视线。
“回禀夫人,小姐脉象羸弱,脸色苍白,同时伴有发热不退的症状,是伤寒无疑,我会开几副药,小姐的症状不稳定,药吃完之后,在下会来复诊”,御医交代完后,便草草动笔写方子。
“嗯,小莲,你去抓药去”,灵正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的命还真硬,抬眸看向一旁的丫鬟,沉声吩咐道。
“诺,您这边请”,小莲为御医引路,前去抓药。
灵正煌眸子的余光瞥见顾沫涵苍白的脸色,当年原本以为这人会感染重伤寒死去,没想到竟真的活下来,还处处占麟儿该有的风头,“涵儿,不是为娘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有劳主母担心”,顾沫涵顿了半响,才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听得出,这人是嫌弃自己待在相府中,这人嘴巴里吐出的话真的假的让人可笑,灵正煌要不是顾忌自己那个丞相爹,或许早就将自己扫地出门了,而那个所谓的爹,这些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要不是自己在金銮殿上一举成名,受到了先帝的赏识,这人早就把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忘的一干二净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顾沫涵的耳根终于清净了,那假心假意之人也早已离开,涣散的眸子忽然变得清明起来,明晚就要动手了,娘亲,您受的苦,孩儿定然如数奉还到这些人身上。
苦笑了一声扶着床榻的边缘缓缓坐起,漆黑的夜晚让顾沫涵的心境变得无比平静,细细的琢磨着这场计划中有没有什么破绽,再等几个时辰,自己就该去做那件事了,自己除了奶娘外,就没有其他可信任之人,只得亲自去做,有奶娘在府中给自己打掩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