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点左右,二娃把他叫醒了:走,好像有动静。
当他迷迷糊糊出了帐篷时,眼睛被刺眼的灯光照的有点晕眩。他定了定神,把头抬起时,除了河坝如同白昼以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但那已被机器的轰鸣声瞬间湮没了。
他是从帐篷的后边出来的,外面的人就不是太容易看见。他和四娃转过一个沙包,就是洗金的地方,看着和往常一样工人们都在干活。当他们绕过那台来回不停装沙的装载机时,却看见有两人在吃力的抬着什么东西,二娃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悄悄给四娃说:回去,多找几个人来。
二娃眼都不眨地盯着那两个人,看来东西很沉,两人抬起来有些费劲。他们是要把这东西弄去那里?二娃问自己。费很大劲两人才把那个东西搬到河边,奥,他们这是要弄过河。二娃这才明白。
三毛几个都是睡眼惺忪地挨着沙包几乎是爬过来的。就见那二人又回来了,手里抓着张沾金布。二娃和在场的人这才明白,他们是把装满沙金的沾金布给换了……二娃此时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一咬牙。狠狠说了句:去,把他两抓来。
在帐篷里,大家都看清了,这不是别人,正是秃头张刚从家调过来的一个电工和一个打杂的。
谁让你们干的?二娃说话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
我们自己,老大,不好意思,真地对不起,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老大……没等他说完二娃就打断了他的话,他知道这都跟背书一样不知在心里背过多少遍了。
二娃示意三毛去把秃头张叫过来,这毕竟是他的人。
秃头张过来一看,不用任何人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
二娃,你自己看着办吧。撂下这么一句,秃头张转身离去。
张哥张哥,你看,没有规矩那行,你说是吧。二娃往前一步打算去拉秃头张。
那好,把手剁下来。二娃狠狠的说。
就看这二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大,饶了我们一回吧,再不敢了,头磕的像捣蒜。
三毛再也憋不住了,过去就是一人一脚,嘴里还念叨:
叫你偷,叫你偷。
秃头张何等聪明之人,他找来的人自己能不管?转一圈他又回来了。
二娃,你看这样咋样,这也是头回出这事,就算给大家个警告。明天就让他俩滚,我们再找人过来,工资一分钱没有!
秃头张盯着这二人,恨不的给撕了。心说:你妈逼的,偷点金都能让人逮着,求本事没有。
其实二娃也想过了,这个不是秃头张指使的,可至少他是默许或知道这事的,要不,他俩刚来,什么都还没摸清楚,应该没那么大胆。据说有一个和秃头张还有点啥亲戚关系。
那好,既然张哥都说了,那就这样吧。不过各位,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就剁手。说完二娃扔下这些话和背影就出去了。
这件事情,天一亮就传遍了整个河坝,整个河坝的空气都很紧张,有人在担心着什么,有人在酝酿着什么。挖金,注定就是太平不了。
邱元坝的这段历史,将在以后的多少年里被人津津乐道。这是历史浓墨重彩的一页,但必须承认这是历史的败笔,今天看来也确实是这样。虽然在相当一段时间当地经济跳跃性的发展了,激活了蕴藏已久的地下宝藏、带给人们丰富的物质生活。可,那毕竟是不可持续而短暂的,它给环境造成的却是永久性的伤害和无法弥补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