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老大这回带来的可是一大帮子人,那位侯门嫡宗的小公子且不说了,还有王玉娇的一个堂妹一个表妹,堂妹是王仁恭的四女,王青宁,而表妹,叫钱可素,再加上他们还都带了使女小厮跟随,这能跟随主子出门的,那都是亲信级别的,不是有句话说,宰相府里丫头七品官嘛,这王仁恭守牧一州,这府里的丫头也是慢待不得的。
一时间,侯府忙的一团乱,腾屋子的腾屋子,准备生活用具的准备生活用具,还有一应的招待。
侯夫人,侯老爷带着侯大和侯三在前厅陪客人,大嫂王玉娇守着府库,二嫂盯着厨房,唯有季小淘当跑腿的,带着两个粗使的丫头在库房,客房,厨房间来回跑,恨不能学那千手观音,才能面面俱到。
这就算了,偏还有那王青宁的使女尽添乱,一会儿说她家小姐被面儿喜欢雅致的,大花俗气,小花小气,听得季小淘在一边直翻白眼,就她所知,这侯府,除了下人用的粗布被面儿,还真找不出个锦被面儿没花的。
一会儿那使女又气呼呼的端着茶具来换,说这茶具别人用过的,她家小姐不能用,乱了规矩,小淘愣是不明白了,这茶具有没有别人用过她都不知道,咋这王家女公子就清楚了,它搁在府库里,拿出来那是崭新崭新的。
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罗家小姐来做客的时候用过这茶具,也不知哪个丫头多了句嘴,说破了,季小淘又得去库房找王玉娇拿,偏生那使女又说她家小姐只用洛阳范家制的茶具。
季小淘气极反笑,这王青宁,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好生的派头,那范家做的可是御用品,她侯家可没那福份,便摆了茶具在桌上:“咱们这等商人家里,哪有那尊荣享得那物什,倒是女公子,即是用惯了的东西,就该随身带,这出门在外的,总是有些不便的,若是带来了,也好叫咱这商人妇开开眼界不是。”
季小淘说完就带着两丫头离开,爱怎么折腾,折腾去,反正她不侍侯了。
随后又转去钱小姐屋里,看看她那里还缺不缺东西,这钱小姐是王青宁的表姐,小淘估计着,应该跟自个儿差不多大,性子倒是挺好说话的,没什么要求,只是一应物品具用素色的,这倒让小淘有些嘀咕,再看钱小姐的一身妆扮,也是素的可以,真闹不明白,这对表姐妹可是有些极端呢。
忙忙乱乱一直到中午才算停当。这才去回报侯老爷和侯夫人,刚一进厅,却看着侯君集那小子乌柒嘛黑着脸,身后跟着个小厮,由侯峰陪着往后花园去。
这侯小公子也不知怎么,让他挑住处的时候,还硬是选了当初季小淘家住的那座小木楼,说是清静,他要醒醒脑子。
再看侯老爷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大自在,再一看侯岳,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也不知又出了什么妖娥子。
“都安排妥了?”侯老爷问道。
“都安排停当了。”季小淘道。
“那先回去休息会儿吧,这段时间,你也不用陪在你婆婆跟前了,陪好两位小姐。”侯老爷发话道,然后就带了刘叔出门了。
侯岳拉了季小淘到自个儿院里,从屋里拿了两个点心盘子就吃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不是才吃过午饭吗?”季小淘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吃饭吃的好好的,老爷子看着府里忙乱,就说道大哥怎么不早点先头送信过来,也让府里好有个准备,也免的待慢了客人,没想这话一说,那侯君集立马脸就黑了。他一停筷子,咱也不能尽顾自个儿吃啊,倒是浪费了好好一桌饭菜。”说到这里,侯岳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又摸了摸肚子,这一盘点心下去,才有那吃饱的满足感。
季小淘就奇怪了,这侯老爷说自家儿子,那侯君集黑什么脸呢?
侯岳这家伙脸上有些怪异,然后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随后才慢慢道明原由。
这侯君集最近可是在走背字运呢,他到柳城来,哪里做客,分明就是避祸,这侯公子今年不过十五岁,仗着侯老太君的宠爱,那真正算得上是一纨绔,好勇斗狠不说,更是那花丛老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踢到铁板了。
前段时间,他看中的闻香院的花魁,在院子里没弄到手,就趁那花魁去上香的时候,将人堵在路上,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结果发生暴力冲突,打死了花魁身边的一个护卫,那闻香院可是很有来头的,花魁也是有人包养的,而包养老魁的人,正是马邑的鹰杨府校慰刘武周刘大人,这位爷,手下在军马,上面有皇命,被一个毛头小子欺到头上,那岂能善罢干休,最后王仁恭王太守出面,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于是这段时间,侯公子也熊了,窝在侯府里不敢出来,虽说明面上事情平息了,可暗地里,刘武周的几个手下可是放出话来了,你侯小公子再横,咱们也把打你给掰直喽。
而这次事件,也给侯老太君敲了警钟,觉的不能在放任这个小孙子了,再加上为了平息这件事,侯门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一时间,侯君集在府里受尽白眼,稍有点地位的都能敲打他两句,没了侯老太君的袒护,谁还当你是葱是蒜哪。
在这样的情况下,侯君集在家里是呆不住了,正巧侯峰来给侯老太君请安,于是便打了包裹来柳县,一为散心,最主要的还是避祸。
侯门嫡宗的小公子要来柳城,侯峰自然就尽早禀报了,于是派了小厮三贵回家里报信,结果侯公子难得的好心,说路上兵慌马乱的,怕三贵一个人路上有个好歹,于是就让自己身边最近收的一个护卫跟着,有个照应,可没想那个护卫却是个有心人,觉得侯君集因为这件事情后,怕是难再出头了,于是在路上,抢了两人的路费和钱财,还打伤了三贵,然后另谋出路去了。
三贵没了盘缠,又受了伤,自然没法回侯府报信,只得在路上等着自家大公子,然后一道回府,这报信一事自然就耽搁了。
这件事可是大大的落了侯小公子的脸面,如今侯老爷说起,他能不黑脸吗,毕竟才一十五岁的小公子,又由老太君宠着,还不是那隐藏情绪的高手,这会儿,他在木楼里,却是咬牙切齿的一副吃人样儿,可这一肚子的怨气却是找不到发的地方,唯有憋着,在那屋子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