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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唐小坏与阿木舒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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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了吧?这叫风度,中年男人也需要风度!”唐小坏笑着,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快进车里凉快吧!我先带你去参观参观我的店铺,让你开开眼界!”

唐小坏驾车载着武心蝶来到自家的店铺,那是一栋三层高的庞大建筑物。

“你经营的什么项目呀?”

武心蝶抬眼看到店铺门口悬挂的黑底白字大招牌,赫然竟是“凤凰市第一棺材超市”,旁边写有经营项目:批发白布、寿衣、扎彩物。招牌两侧有一幅用黑色布帘做成的对联,上联是“早进来晚进来早晚进来”,下联是“多穿件少穿件多少穿件”。

武心蝶不敢多看了,感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尖,战战兢兢地问:“大哥,这就是你经营的生意吗?”

“不错!”唐小坏得意洋洋,意气风发道,“我这辆A6,就是靠卖这些东西卖出来的。你别害怕,进去参观参观,你早晚有一天还不是要进来么?”

“笑话,我怕什么!”武心蝶大恐不惧,壮壮胆说,“你说的对,我早晚也是要进来的,现在进去熟悉熟悉,免得到我死了,有些物件用起来不称手!”

“够胆!不过,在老唐跟前就不用这么装B了,呵呵。”唐小坏大笑着,拉着武心蝶的手进入店铺。穿过营业厅后掀起一块极大的黑色布幔,进入了阴气森森的展厅。

展厅里黑咕隆咚,寂静无声。唐小坏打开电灯,霎那间一口口大大小小的棺材整齐有序地罗列在眼前。这展厅少说也有两千平米,摆放了数不清的棺材,各种棺材颜色各异、大小不同。一口红色的棺材竟比那辆奥迪A6还要长许多,高数几乎和武心蝶齐平了。

“我晕,”武心蝶还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棺材,心惊胆战地问,“这口棺材怎么这么大呀!”

“这是老唐这里最豪华的棺材!”唐小坏得意非凡,大手把棺材盖拍得嘭嘭作响,“兄弟,让你长长见识!—你瞧,这豪华棺材是数码的,里面安着电子长明灯、团圆灯和返魂灯,灯光五彩缤纷,二百年不灭!你看这棺盖和两侧的花纹,你看,都雕刻着金元宝和摇钱树,还刻着快乐河。这是专给富翁和当大官的人做的,卖价168万!”

“这么贵啊!”武心蝶被价钱吓了一跳,心想像自己这样的人活得好好的还不值168万,这么贵的棺材比一套高档房子都贵了,死人的棺材居然比活人的房子还贵,真他.妈荒唐,拿钱不当钱!

唐小坏领着武心蝶在停棺殿参观,武心蝶发现有几个棺材小得仅仅比床头柜略大一些,惊讶道:“这棺材怎么这么小?”

“这是给8岁以下的小孩子用的。”唐小坏说着,叹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小棺材的销量不是很好。三个来月了,才卖出去了85个,我还想至少能卖出二百个呢,操!”

武心蝶闻言色变,心想儿童夭折是人世间最惨痛的事情,唐小坏居然还嫌死得不多影响了自己的棺材生意,忍不住口吐微词:“大哥,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兄弟我听不惯!”

“哈哈哈!”唐小坏又是一阵长笑,忽然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兄弟,你要知道生意归生意,仁义归仁义!去年四川地震,我毫不犹豫就给灾区捐了三百块!如果我生意不好,饭都吃不饱,我拿什么造福社会?对不对?”

“嗯,你说的对,很对!”武心蝶点点头,心里已经转过弯儿来—自己是客,人家是主。在人家的家里,为这种无聊的事而争论,太没意思。再说,西南地震的时候,自己可是分文未捐。

“兄弟啊,你害怕见死人么?”唐小坏紧紧盯着武心蝶,冷笑道,“有些胆小如鼠的男人,一见了死人就吓尿了裤子,你怕不怕见死人?”

“切!”武心蝶装出一脸的不在乎,“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抬过死人呢!”

“那就好,兄弟你看这里!”唐小坏说着,猛地推开一口棺材的盖子。

“啊呀!”

武心蝶惊了,猛一看见棺材里居然躺着一个穿着宝蓝色寿衣的年轻女孩,吓得差点跪下。

“哈哈哈!”唐小坏放声大笑,见武心蝶吓得脸都白了,拍拍他的脑袋说,“天太热,这女孩才刚死了不到两个小时,身子已经有些发臭了!”

武心蝶一手摸着吓得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口,壮起胆子又看了眼棺材里的女尸,见那女尸身上铺满了百元大钞,心里猛一咯噔:“这女的怎么好像有点面熟?”

“好了别看了!这女孩马上就要下炉火化,你看多了你会掉魂的!”唐小坏说着便拉上了棺材盖,“走吧,去二楼参观参观我的寿衣坊!”

二楼的寿衣坊布局阴森,四面墙壁上挂满了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男女寿衣,有十几套寿衣挂在大厅的半空中,猛一看宛如挂了许多吊死鬼,气氛比起停棺殿来更加阴森可怖。

“呵呵。”武心蝶扫视一眼,淡淡一笑。刚才已经被那女尸吓破了胆,现在见到这些寿衣,反倒一点也不觉的有什么好怕的了。

唐小坏见武心蝶毫无怯意,大笑道:“兄弟刚才被那女尸下了一跳,反倒打上了壮胆疫苗,这回可什么也不怕了吧?”说完,领着意态从容的武心蝶去了三楼的扎彩阁。

三楼的扎彩阁里摆放了许多扎彩物,进门便是八匹遍体金黄色的高头大马和十几个栩栩如生、手执棍棒的成人。再往里去赫然竟是一个巨大的纸房子,旁边摆放着纸扎的电脑、电视、冰箱、洗衣机和电风扇。

“嗯?”武心蝶猛然发现电器的旁边居然还有许多纸糊的手枪、积木和皮球,心想这些小玩意一定是烧给死去的儿童用的,心里一阵不痛快,便要告辞,“大哥,你的生意和店铺我已经见识了。我还有点事要赶回凤凰镇去做,我要走了。”

“才刚来了一会就急着要走?嫌当哥的招待得不好么?”唐小坏说着,突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似的说,“对了,一定是我招待得不好!我平时对这些玩意看惯了,只觉得好玩,忘了考虑你的感受了!先不急走,陪我去外面喝点扎啤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武心蝶听他说什么“忘了考虑你的感受了”,忽然发觉唐小坏十分喜欢恶作剧,故意吓唬自己还装好人,当下斩钉截铁道,“我还有急事,我走了!”

武心蝶说着就急急下楼,唐小坏见留不住他,匆匆赶上说:“兄弟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可是你有回去的路费么?”

“当然有!我走了—”武心蝶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他问的古怪,心想难道他知道我被职业盗家盗去了二百块钱?他怎么知道的?先不管,先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武心蝶大踏步走出老远,回头看看唐小坏没有尾随自己,一颗紧张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想自己来这一趟,可算是到阴间游玩了一回,回去之后应该痛痛快快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洗得一干二净,还自己一个清白之身!

走到公交车站牌处等车时,武心蝶点上一支烟,摸着仅存的七块五毛钱,感慨万千。正在寻思如何跟黄小丰交代,忽然发现一个挺着大肚子、穿着滑冰鞋的年轻女孩冲着自己欢快地滑了过来。

“帅哥,打听个事儿!”那溜冰的孕妇滑到武心蝶面前,突然止步,长长的秀发猛地一甩,“南方怎么走?”

“南方商厦么?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就到了!”

“谁问你南方商厦了?我问的是南方!”

“南方?”武心蝶愕然,“你说的南方是方向么?”

“废话,你***啊?”那孕妇满脸鄙夷。

“你走错路了!”武心蝶知道怀孕的女人脾气大都不好,再说自己身在外地,不宜和她计较,“你的身后就是南方。”

“你放屁,你敢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武心蝶有些不耐烦了,扭过头说,“你不信,你就去问别人!”

“我干嘛问别人啊?一客不烦二主,我就问你!你给我说实话,看我怀孕了就想坑我么!”

武心蝶心里一凛,来者不善!盯着眼前的孕妇,想从她表情上判断她是不是来找茬的。那孕妇刚才还愤愤然的眼神,忽然竟变得柔情似水,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终于大笑了起来:“帅哥,才一会不见,不认识我了么?”

“我认识你么?”武心蝶瞪大眼睛瞧着她,隐隐觉得有一点点面熟,但寻思自己根本不认识有孕在身的女孩。

“哎,你这人真笨!”那孕妇突然欺身凑到武心蝶耳边,悄声说,“你瞎呀?我不就是刚才躺在棺材里的那个死人么!”

“啊??你—”武心蝶吓得趔趄一步,刚抽了没几口的烟也吓掉了,勉强定一定神,奇怪道,“真的就是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那孕妇坏坏地一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大篮球,一边拍着一边笑道,“你就是睁眼瞎子,你还是没认出我是谁来!小家伙呀,我是来给你送路费的!”

“原来她不是孕妇,肚子里装的是篮球!”武心蝶心里嘀咕着,仔细审视着女孩,听到“小家伙”和“送路费”,茅塞顿开,“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在我来这里的那趟车上装睡拿我钱的人!”

“你还不算大***!”女孩呵呵一笑,收起篮球,又把篮球藏到衣服里,手再伸出来时已经多了两张百元大钞,“我叫阿木舒舒!早晨在车上拿了那个说脏话的家伙六百块钱,睡着了手喜欢乱摸,连你小子的二百块钱也摸来了。不好意思呀,给你吧!”

武心蝶大吃一惊,暗道,“她还真神了,居然黑吃黑把那家伙偷来的六百块钱偷了来,而那家伙还丝毫不知道!”伸出手准备接过钱,阿木舒舒突然又缩回手去,武心蝶一接接了个空。

“等一下!我把钱给你,你准备怎么谢我?你要知道,换作别人,就是拿你2分钱也绝对不会再还给你的,这叫猴子嘴里难倒枣!”阿木舒舒振振有辞。

“是该谢谢你!”武心蝶沉吟片刻,觉得这阿木舒舒挺有意思,决定破天荒慷慨一次,大气道,“就分一张给你,怎么样?”

“****,才给我一张啊?这么小气!两张,两张都给我你舍得么?”

“呵呵,都给你也无所谓了,反正这钱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了!”武心蝶苦笑着,突然目视阿木舒舒身后,惊喜道,“呀,你怎么也来了?这下我可有救了!”

阿木舒舒扭头一看,见身后半个人影也没有,情知中计,马上回头时手中的两张大钞已经被武心蝶抽走一张。懊悔自己疏于防备,恨声咆哮道,“好狡猾的家伙!”

“一般般。”武心蝶已经跑出老远,大笑道,“本来钱就不是你的,我给你留下一张,我自己就得补上一张,你还不知足!—走人喽—拜拜!”

“哈哈哈哈,有种你别回来!”阿木舒舒不怒反笑,大声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多机灵么?你也不看看你手上的钱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实话告诉你,你身上除了这张粉红色的废纸外,你连一毛钱也没有了!—我也要走人喽—拜拜!”

武心蝶大吃一惊,赶紧查看大钞的真伪,感觉手感异于真钞。再猛一看反面,大钞的边缘清清楚楚印着“这张是假币”五个印字。再掏裤袋摸索烟盒,裤袋空空如也,想必是刚才她和自己贴耳说话的时候被她窃走了。

阿木舒舒见武心蝶气得跺脚,哈哈大笑,扮一个鬼脸,点上一支刚刚窃来的烟,胳膊左一挥右一挥,扭啊扭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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