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和朱红两人抱着大包小包的东四回到家里,见客厅里没人,屋子里静悄悄的,朱红就说:“小雅呢?也不知道做些准备工作,现在的女孩呀!一点家务都不会做,要是成了家了可怎么办?”
林惠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思想,凭什么女人就该做家务呀!”
朱红边进厨房边说道:“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要照顾家,这点是变不了的。就像女人要生孩子一样,不可能指望男人。”
林惠笑笑没说话,抬头就见小雅从楼梯上下来,奇怪女孩的一张小脸上怎么布满红晕,脑子一转似乎就明白了原委。
不会吧!他不可能抓住这点时间偷吃吧,再说小雅可是黄花闺女,怎能随便就……想到这就紧盯着女孩观察起来,似乎想从女孩身上看出破绽。
小雅见林惠没头没脑地打量自己,不禁左右看看,忽然一手就朝脸上摸去,直觉的一片温热,于是就明白林惠为什么盯着自己,小脸瞬间就变得更红了。
林惠笑嘻嘻地说道:“小雅,是不是大清早就碰见大灰狼了,哎呀!都快十点钟了,你快去叫那个懒虫起床吧。”
小雅正羞得不知所措,就听后面一个声音说道:“谁是懒虫啊!老夫整天勤劳的就像一只小蜜蜂呢。”
小雅回头一看,尚平穿着一身运动衫正张开双手做翅膀扑腾的样子,嘴里哼哼着:“小蜜蜂飞呀飞呀飞呀”,一边哼哼人就朝楼梯飞过来。
小雅首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双手掩着小嘴,逃跑似地走下楼来。
林惠见了男人的怪摸样,就知道他刚和小雅玩的高兴,此刻心情正愉快着呢。于是装作恼怒似地说道:“确实够勤快的,大清早就忙着呢,小雅,还不给你平哥捶捶背揉揉腿……”
小雅听了林惠的调侃,羞的无处躲藏,只好跑进卫生间去,嘴里嗔道:“不理你们,都是坏人……”
这里林惠看着小雅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进厨房给朱红帮忙去了。尚平见再没人理自己,就无聊地下楼歪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尚平站在窗前看着满天闪烁着的爆竹烟火,那噼啪作响的阵势简直就像是一场城市战争,小炮的声音就像机关枪,其中还夹杂着火箭炮,高射炮的吼叫声,只见半个天空都被烟火染红了。
这就是过年!鞭炮加上一桌丰盛的晚餐,人们一年的辛劳就在这几个小时里得到些许的慰藉。
忽然就在楼下的街道上,尚平看见一个蹒跚着的身影,雪花飘飞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那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中走着,那阵阵的鞭炮声仿佛是在为她送行。
当那个人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尚平分明地辨认出那是个上了岁数的女人,肩膀上背着一个黑乎乎的袋子,在这个举家团圆的夜晚,老妇人要上那里去呢,作为一个女人,她的丈夫在哪里?作为一位母亲,她的子女在哪里,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这个老迈的女人在大年三十还奔波在路途上,那鞭炮声以及天空中绽放的美丽烟花是在为她的孤独与凄凉喝彩吗?
尚平忽然想起了他死去的老娘,那风雪中妇人的背影多么像自己死去的老娘啊。一阵抑制不住的悲伤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膛,他死死忍住才没有抽泣出声,但是两行热泪却喷涌而出。
他一时惊呆了,没想到自己还会流眼泪,自从在张彩霞面前哭过一次以后,他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流过眼泪。既然生活不相信眼泪,为什么还要流呢。
“平哥,快来看春节晚会吧。姜昆说相声了。”那边小雅清亮的声音喊道。
尚平不敢回头,也不敢开口说话,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让几个女人笑话他。
尚平的沉默引起了细心的林惠的注意,她站起身走到男人背后,伸头朝外面看看,什么也没有,不知男人站在那里看什么。“别傻站着,请了小雅和她妈妈过来,你倒是过去陪陪她们呀。”
尚平无处躲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下雪呢,我看一会儿就过去。”
林惠马上就听出了男人的声音不正常,不等尚平反应过来就转到了男人的前面,仔细一看,不免吃了一惊,只见男人泪流满面,一双眼睛在窗外灯火的照印下闪闪发光。
林惠一把拉住尚平的手臂轻声问道:“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尚平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低声道:“别咋呼!我只是想起了我妈。”
林惠听了一时就哭笑不得,没想到男人在大年三十还犯神经,不过,林惠到底没见过男人流眼泪,所以也不敢刺激他,只是好言安慰道:
“好了,别伤感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别扰了小雅母女的兴头。”说完想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有心思,等会儿给你妈烧些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