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韩震是前市委书记王振良的人,可换个角度来说他目前也是自己的手下,而作为政法委书记的韩震居然都没有给个发言权,顾仕诚如此猖獗,竟然不把自己的顶头上司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因为他已经把邱峻当做靠山了。
“王书记……”
王宝章回头瞥了一眼,见韩震快步朝自己走来,也不等他,自顾坐上了自己的小车,等到韩震钻进来,小车就迅速离开了公安局的停车场。
“王书记,这市公安局到底还归不归我们管……顾仕诚现在到底是哪个级别的干部,怎么什么事情都直接向省里面汇报,这么大的事情都把市委市政府蒙在鼓里……”车刚离开公安局,韩震的不满就爆发了。
“你看看!刚才在会上哑巴了?刚开完会哪来这么多牢骚?”王宝章怎么能不理解韩震的心思呢?不过,他虽然肚子里也有牢骚,不过他可不想往王振良的泥坑里面跳。
“人家都已经定调了,还叫我怎么说?”韩震抱怨道。
“既然定调了,就按照定的调子执行吧,有省里和部里的领导亲自关心这个案子,我们就好好配合……”王宝章言不由衷地说道。
“关于成立这个专案组的领导小组这件事,市委是不是召开一个专门会议?这也是落实省里和部里的指示嘛。”韩震试探性地问道。
王宝章明白,韩震的意图是想通过市委的会议取得专案组的领导权,从而重新确立政法委书记对市公安局的绝对控制。如果韩震是自己的人,那么就应该名正言顺地支持他,但是,眼下让他和顾仕诚之间留点悬念似乎更有利于自己掌控局势。
种种迹象表明,在昨晚的这个大案发生以后,从省里到市里一场权斗已经拉开帷幕,韩震代表王振良,顾仕诚代表邱峻,部里面的那个助理代表谁还云里雾里,难以分辨,也许这件事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势力还没有登场呢,自己现在就表明态度还为时尚早。
“老韩啊!”王宝章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朝着韩震倾过身去说道:“作为政法委书记,关于案子上的事情你还是需要和顾仕诚多沟通多交流,原则性的问题你就替他们把把关,技术上的问题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干,我们还是要给予下面的同志以充分的信任嘛。”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最近你安排一下,就以政法委牵头吧,我们召开一个公检法都参加的打黑除恶动员大会,在我市全面部署打黑除恶专项治理运动,这座城市最近确实有些乌烟瘴气……”
打黑?韩震感到很惊讶,王宝章似乎对眼前的惊天大案并不热心,居然还有心思部署打黑?就算他有这个意思,公安局那边眼下也抽不出人啊!难道他是想转移人们对刚刚发生的恶性大案的视线?
“王书记,您觉得我市有黑社会?”韩震警惕地问道。
王宝章看了韩震一眼,伸手点着韩震的脑袋责怪道:“亏你还是政法委书记,什么黑社会不黑社会,从一九四九年得天下,就已经进入了新社会,哪里来的黑社会?我说的打黑是指黑恶势力,比如黑帮团伙,黑钱,黑洞……总之是一切危害社会稳定的罪恶势力。”
“王书记,我市存在犯罪现象不容置疑,可要说我市有黑帮团伙,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打黑也要有个主要目标吧。”
韩震怀疑王宝章打黑很可能也是冲着尚平来的,不过,听说他和欧阳晓珊有来往,难道他不知道尚平是欧阳晓珊的女婿?
王宝章拍拍韩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韩,现在全国都在打黑,只要你去打,它就有,你永远都不去打,难道这些黑恶势力会自己送上门来?之所以称之为黑,就是因为你一打就有,不打就没有。”
韩震把王宝章的话琢磨了半天,似乎才慢慢咀嚼出一点味道,原来他并不是要真的打黑,无非是想装装样子,缓解一下案件发生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同时,也有另辟蹊径、剑走偏锋的意思,妄图在各种权斗势力的胶着中打一套自己的太极拳。
尚平之所以要搬到酒店去住,倒不是怕欧阳晓珊家里不安全,实际上,就凭欧阳晓珊家的地理位置,一般的警察根本就不敢轻易上门骚扰,除非这个世界秩序大乱,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了。
尚平之所以搬到酒店住,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对梁春旺心存顾忌,毕竟孙家已经今非昔比了,虽然警察不敢到这个特殊的住宅区来,但是梁春旺的手下就不会有这个顾忌了,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
董家倒是个安全的地方,如果能住到他们家里,就算公安局的逮捕令到了,也没人敢轻易上门抓人。问题是董浩夫妇没有发出邀请,自己总不能厚着脸皮自己提出来吧。好在目前即使在宾馆多住几天,也不见得有人能摸到自己的行踪。
接连两天天,尚平都没有出过宾馆的门,魏子每次进来的时候,都看见老板要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发呆,要么就是在房间里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他跟随老板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来还没有见过他如此心神不宁。不用说,魏子知道老板此时心中肯定有什么难以决断的重大问题。
有好几次魏子几乎都忍不住想开口问问老板,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如果有必要让自己知道老板自然会说的,不该打听的事情最好少问,这可是做马仔的基本素质。
不过,魏子只是猜到了一半。如果说尚平此刻是在为了那几个被打死的警察忐忑不安,那就大错特错了。
其实魏子每次进来,尚平都知道,甚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一直在等着魏子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他开口问了,也许他就会和他探讨一下目前的困难处境,可是魏子一直都保持了沉默。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让尚平不由的感慨万千,按道理,魏子和浴缸是好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浴缸哪有不给魏子打电话的道理,如果换做了一般人,也许浴缸给魏子的电话比建斌给自己的电话还要早。而事实上,据尚平两天来的观察,他确信,浴缸对魏子保持了沉默。
这个出人预料的事实,让尚平对自己的这些马仔做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那就是,他们比那些警察、那些所谓的来自特殊部门的精英,比如吴健之流简直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这种对比倒不是从技术上,而是从忠诚上分出高下的,前者以纪律约束人,而自己却是靠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