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对家族振兴遥遥无期的失望以及破碎的家庭生活,直到对个人感情生活悲观渺茫的态度,在她心里很可能滋生看破红尘的意念。一旦有个稍微有点道行尼姑加以点化,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斩去三千烦恼丝。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么自己的行为很可能是促成她这种念头的因缘之一,那样的话,自己岂不害了这个小姑娘?
尚平很想说些什么打消如兰这个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可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即使他刚才在情人谷里对女孩的承诺,其实也是一个渺茫的预期,因为他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把握,又如何保证兑现自己的承诺呢?
想到这里,尚平感到一阵烦闷,禁不住端起面前的酒杯连干了三杯,这一举动马上就引起了和尚和如兰的注意,只见两个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便干笑一声道:“自古僧俗两道本是一根所生,出家为慈,尘世为悲,所谓慈悲不过是倒出了人生的艰辛与无奈,那些僧尼看起来逍遥不羁、四大皆空,实际上也并非生活在虚无之中,其中的滋味谁又知道呢?”
尚平这几句看似不伦不类的感慨,到让和尚微微感到吃惊,端起杯子和尚平碰了一下说道:“没想到施主倒是个明白人,就说我这和尚,还不是天天为了三顿饭跑断腿?哪里还有心思参禅打坐?现在的年轻人都被电影教坏了,好像和尚尼姑都吸风屙烟不用吃饭似的。”
“要不人家怎么都叫你野和尚呢?”如兰撅着嘴说道。
和尚哈哈大笑道:“野和尚是和尚,花和尚是和尚,和尚难道就不是和尚?”
如兰听了就吃吃笑道:“就这几句话倒像是和尚说出来的话。”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尚平回头一看,只见船老大把手里的一个碗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红着眼睛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以后吐沫。骂道:“呸!剃了个秃头就装驴,谁不知道你那骚根子……也就配趁着天黑跑出来骚达一圈,白天哪里有脸见人……”
尚平听得明白,船老大的话明显就是冲着和尚来的,并且话里面怀着刻骨的仇恨,显然是在酒精的壮胆下好不容易才发作出来。在看和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腮帮子上的肌肉抽搐着,显然是极力控制这自己才没有发作出来。
“咋回事……”门帘掀处,就见如兰母亲走了出来,看看男人又看看和尚,扯着嗓子就骂道:“喝过了就找地方挺着去,别在兰兰的朋友面前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船老大突然从凳子上蹦起来,指着女人骂道:“也不知道谁丢人现眼,我知道今晚你们母女的裤带子又要松了……嫌我碍事……我丢人现眼……现在可好,居然一个个当着我的面找上门来了……列祖列宗啊!我活得好窝囊啊……”说完,船老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尚平一看,如兰母女脸涨得通红,尤其是如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而和尚的两只手拳头紧握,好像马上就要发作出来。于是赶紧说道:“魏子,把他扶进去……”
魏子伸手就把船老大从地上拖起来,说道:“大哥,去睡觉吧。”
船老大好像在发作了一顿以后,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巨贪听话地站起身来,可是刚走两步,忽然说道:“你们还没给船钱呢?”
魏子立即把绑在腰上的一个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递过去。船老大伸手接了,随即又说道:“那两条老虎鱼是我捕来的,一条两千块……”
女人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把拉开魏子说道:“你别理他,这顿饭就算我请了,你想要钱冲我来……你要是再敢闹,明天咱们就去法院……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
女人的话好像有魔力似的,船老大顿时就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踉踉跄跄地往房间走去,不过,他还没忘记盯着魏子的钱袋看了几眼。
船老大坐在那里喝酒的时候,如兰的母亲除了上就端菜一直没有出来过,现在男人进去睡觉了,她才走出来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里,神情尴尬地说道:“你们别介意,他喝多酒就胡说八道……”
尽管船老大指桑骂槐的话已经被尚平听出了一点意思,可他仍然觉得如兰的母亲还不至于像他男人骂的那样不要脸。起码,在船老大坐在外面喝酒的时候,女人考虑到了他的感受,躲在里面没有出来,如果,她真的像船老大说的那么不堪,可能早就坐到一起喝上了,这样看来,女人还是有廉耻之心的。况且,这种那女之事很难说出个谁对谁错,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如兰的母亲为什么要和一个和尚纠缠不清,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到是让你受委屈了,今后我也不来喝酒了,省的给你惹麻烦。”和尚闷着头说道。
女人一听就大声道:“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都不怕别人嚼舌根子,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想吃想喝尽管来……”
和尚叹了一口气,只管闷头喝酒,看那神情好像有无限的心事。几个人默默地坐了一阵,忽然和尚抬头问道:“施主既然是来旅游的,我对这千岛湖比一般人要熟,如果需要的话我就给你做个向导吧。”
尚平一愣,心想本来就没有打算游千岛湖,要不是如兰闹着要出来玩,现在可能躲在房间里睡觉呢。自己明天就要走了,要向导干什么?忽然又一想,这和尚常年在这一带奔走,应该对栖霞寺也很熟悉。
于是说道:“如果你手头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倒愿意请你陪我在周边转转……”
如兰母亲插话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就雇他做个向导吧,到时候打发他几个零花钱,他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说完还叹了口气。
“你是那个庙里的和尚,难道就每个固定的地方吃饭吗?”尚平奇怪地问道。
和尚还没有说话,如兰母亲就说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尚,前些年这里修寺院,他为了在那里混口饭吃,就自己剃光脑袋当了和尚,没想到后来这里住的都是尼姑,他一个男人住在那里也不方便,所以就到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