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玩?我可听说卜卦频率不能太频繁啊……很容易出差错的。”
水无烟笑了:“那是正卦,我这不过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而已,要算正卦别说频率,要遵守的规矩可多着呢,再说了,你听过塔罗牌占卜还得分时候的吗?”说着,水无烟将龟甲和铜钱收进丝绒口袋里,又小心放进手提包,这才抬手一撂耳鬓的乱发,拿手背支着下巴看着我笑。
水无烟今天穿的是一身棉麻的改良汉服,脖子上挂了一串菩提雕的佛头,手腕上也带着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头发则高高扎起,还捆了条泼墨的发带。比起青花瓷旗袍的魅惑,今天的水无烟竟然带了点英姿飒爽之感。我暗道这女人不是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吗,怎么感觉把衣柜都装来了,连配饰都不一样……
看我眼睛有点直,水无烟咯咯一笑,柔弱无骨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小鬼?”
我顿觉尴尬,忙转开视线,咳嗽了一声问水无烟:“你之前说给我算了一卦,发现什么了吗?”
“现在就聊?你不怕一会儿服务员上菜听见什么?”
水无烟说得也有道理,我暗叹口气,只得压着心里猫挠似的难受感,等服务员将菜上齐。好在这家餐厅动作很快,没过多久我们店的东西就都到了,餐后小食等我们吃完按铃,他们再上。但麻烦的是,水无烟自从上菜开始就动了筷子,一面吃一面评价各个小菜的优劣,看样子是吃得津津有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断她,总不好请一个姑娘吃饭,不等她吃过瘾就开始讨论别的问题。但又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抓着筷子怎么都吃不下东西,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无烟,想让她知难而止。
察觉到我过于炽热的视线后,水无烟一笑,放下筷子,却又拿起了勺,勺了一块嫩豆腐送进嘴里慢慢品尝。我一时苦笑,忍不住想开口,水无烟却先一步说话了:“知道你心急,就不能再绅士一点?”
“再绅士一点我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水无烟放下勺子,拿纸巾擦过嘴,才用手背支着下巴看着我道:“昨晚上实在无聊得紧,一个人在酒店又没朋友合着玩,洗完澡反正也没事,就顺手替你算上一卦。你猜我算出了什么?”
我忙摇头,催着水无烟快讲,水无烟竖起一根手指笑道:“水结成冰,冰消成水。若是营谋,到底如是。”
我一脸茫然,皱起眉头问:“这……这什么意思?”
拜托,还拽什么古文,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头痛的就是语文吗?
水无烟笑道:“签是中签,出的是王祥求鲤的卦,所谓‘天寒地冻水成冰,何须贪吝取功名。只好守己静处坐,待叶兴樊自然明’,翻译过来就是说谋得太多,但最终都是冰溶於水,何必贪图不轨深受其苦,唯一的办法只有静心安份守己,等到事情发生转变后,自然能消除之前的种种疑惑。这签是奉劝当事人,明知道不可为就不必为之,勿存妄想邪念,才不至于害人害己。而我问的事,和之前小顺问的一样——关于你的命数,倘若用这道签来解,简单点说——少说少做,自求多福。”
水无烟显然话里有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我要参与叶柯父亲死亡的事件中去,才会突然告诉我这样一个卦象。老实说,这个消息不算差,在来见水无烟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她究竟卜出了什么卦,是“凶”还是“大凶”?现在听见是个中签,心里总要好受一点。
但如果按照水无烟的说法,我似乎不应该去替叶柯的父亲缝尸,可我都答应下来了,现在还为难邢国强让李小墨亲临现场,突然又说不去,这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太好看,水无烟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盈盈笑道:“其实,还有一卦。”
“还有一卦?”
“我用摇签和龟甲都卜过,签是中签,龟甲却出了个小吉,似乎,你会遇见贵人。”
听见贵人我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又立刻自动抹消了脑子里对活人墓的记忆,忙问水无烟:“贵人是说我最近遇见的人,有可能能帮我一把?”
“最不最近……”水无烟迟疑了一下,“这个遇见可不好说,或许是你早就认识的人,但现在他能来帮你,你遇见他能扭转自己命数中的颓势,也或许你们从未相识,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一夜之欢,更或许他最近才出现,你们刚刚认识却成了莫逆之交。这些都很有可能。”
我忙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身边的人事物。如果将这两个卦象牵在一块儿看,前一个说我不应该再去参与叶柯父亲的事,就表明这次缝尸可能又会出点麻烦,单后一个说我会遇见贵人,就是那个人能帮我解决麻烦,这说的……不就是李小墨吗?
想到李小墨,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让水无烟看见,她眯缝起魅惑的眼睛道:“想女朋友呢?”
我一愣,忙摆手撇清,立刻劝水无烟多吃点。既然我的贵人是李小墨,那我还他奶奶地担心什么,担心李小墨没把哪些作祟的鬼魂打得下半生下半身都不能自理?想到这儿我又乐了,摇了摇头给水无烟倒茶,暗想李小墨真是我命里的一大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