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我大概是气急了,口不择言道,“你以为老子真的怕……咳咳!”
怒吼牵扯了我重伤的身体,五脏六腑仿佛火烧一样难受,我猛咳了几声,低头拿手一捂嘴,又接了一手鲜血。看着手里的血,我眼眶登时就红了,我想起李小墨肩上的伤,当时她肯定也是一手一胳膊的血,而且一定比我现在要严重得多。
我抱起李小墨,扶着墙硬撑着一口气站起身,红着眼睛向白仲卿道:“我不可能不管她,死也不可能。”
白仲卿让我给气乐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现在我们是在逃命,知道‘逃命’两个字什么意思吗?你俩现在都是重伤员,能撑着走到阵眼就不错了,现在你还想再带一个拖油瓶?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在这儿才甘心?!”
“你们走,我会带小墨出去。”
郭大顺向我道:“萧晨,咱们是一起进来的,我不会扔下这丫头。”
我冲郭大顺点了点头,就听白仲卿忍无可忍地笑出一声,骂道:“行,我他妈拼了命闯进去救你们,就救出来两个低能!你们想带着这半吊子小妞是不是?可以,我告诉你,最多再过十五分钟,符文刻入心脏,立刻会扰乱她体内器官的运行,到时候她会七窍流血、浑身抽搐,灵魂离体之后立刻被铁索缠身,一直拉进无边地狱受千年折磨,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怀里吧!”
“闭嘴!”我怒吼出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觉得现在咳出的血已经不是内伤造成的,而是急火攻心的体现。
郭大顺一把抓住白仲卿的衣领,也有些忍无可忍:“姓白的,你就算不帮忙,也别张口闭口就是死,萧晨根本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白仲卿一把拍开郭大顺的手,向我道,“听着,五分钟之后,她就会开始不定时地痉挛,十分钟后,七窍开始流血,这一路你要抱着她走?可以,一会儿看见她临死的痛苦的时候别后悔!”
我让白仲卿说得头晕目眩,身形一晃撞上了一旁的墙壁。李小墨在我怀里沉睡着,根本看不出一丝即将惨死的迹象。她的头靠在我肩上,长长的睫毛挂满了月光,恬静得不像是平时咋咋呼呼的她,不像我认识的李小墨。
我低声喊李小墨的名字,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晃动,让李小墨醒醒,别睡了,告诉她我把车借她开,想开多久开多久,一路开到西藏去都可以。
但李小墨不回答我,她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白仲卿愤愤道:“萧晨,你还要疯多久!”
“李小墨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她可是茅山后裔,连地狱她都闯过来了,她怎么会死在这里……”我抱着李小墨不停念叨着,强以受伤的身体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向楼梯走去。
郭大顺要上来扶我,被我一手挡开了。白仲卿恨铁不成钢地转开头,骂道:“随便你们,死在这儿也不干小爷的事,呸!我真他妈脑子有坑陪你们胡闹!”
郭大顺让白仲卿少说两句,白仲卿一声冷笑,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也不管我和郭大顺跟不跟得上,只管往阵眼过去。郭大顺劝我,一个人抱不动李小墨,让我同意他搭把手。我牙关一紧,只能同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着就像是在睡午觉一样的李小墨,感觉心慌意乱、头脑发昏。我没办法接受她就这样死在这鬼地方,更没办法接受她是为了帮我找回大脑而在胸口画上那个该死的符咒,最终走向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我不怪白仲卿,其实他说得对,我这样固执下去,不但救不了李小墨,还会害死自己,甚至害死所有人。
但我接受不了,我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为什么要碰上这些事,恨自己为什么不阻止李小墨来闯这飞僵的老巢,恨得胸腔一团火烧得浑身燥热,恨得几欲呕血。我趁郭大顺没注意,将紫竹针夹在两指间,佯装要叫醒李小墨,却是将针头对准她的心脏。
紫竹针还醒着,红线也还穿在针上,我可以用紫竹针,将李小墨的魂永远封在她的体内。
“萧晨。”
郭大顺突然开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只听他道:“别做傻事,别害了她。”
“我是在救她。”
我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暂时将紫竹针收回手心。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再过十几分钟,我一定会催动紫竹针,走出我曾经发誓绝对不走的这一步。
我是在救李小墨,我一遍遍地对自己道,全然不觉两眼已经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