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话音一落,我心里就是一惊,估计是因为红衣女鬼的影响,我现在对“绣球”、“夫婿”这种词敏感得不行,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风声鹤唳的。我忙安慰自己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身边不可能全是红衣女鬼惹的祸吧,顺口就向那汉子道:“可能只是想嫁人了吧,这没什么的。”
“哎,不是。”
汉子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皱紧眉头道:“我这人不信鬼神的,信那些玩意儿不是信自个儿,身边人都说我妹子撞邪了,我就觉着她是脑壳出了问题。”
我让这汉子提起了兴趣,转过身面向他坐着,问他究竟怎么回事。那汉子犹豫一阵,似乎在组织语言:“我那妹子吧,长得漂亮,追她的男人多得很,她一直看不上,说要找个什么……律师,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找个讼棍。”
我心说怎么一棒子打死一片,谁说律师都是讼棍了,嘴上却只是随口“嗯”了声,等那汉子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吧,我那妹子晚上耍完回来,跟我说她找着她的真命天子了。我问她那人啥样,干什么,人品如何,别就图人家长得帅就是什么‘真命天子’,帅男人坏心眼可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那妹子竟然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那男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不就乐了吗,问她既然啥都不知道,怎么就成‘真命天子’了?我妹子却说什么……她有个姐妹告诉她的,那男人就是她的相公,她一定要和那男人在一块儿。”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敢说话,屏着呼吸听汉子的叙述。
“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啥,估计她跟她小姐妹聊什么明星聊魔怔了吧,可那天之后,我妹子就不大对劲了,整天恶心想吐,想吃酸的,我琢磨着不对劲啊,这不是女人怀孕的样子吗?就带我妹子去检查,可啥也没验出来,医院大夫说至少得等十天左右才能验血确定,我没辙,带着我妹子就回家了。那天晚上,我妹子竟然开始梦游,把头发全披在脑袋前面,一个人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走,一边走一边说梦话,说什么‘相公’还是什么的,问那男人为什么不来找她。我当时就火了,摇醒我妹子就想问她是不是让哪个臭小子给办了,我妹子却……”
说到这儿,汉子抬头看着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大夫,你是没看见我妹子那模样,就像是脖子断了似的,她把脑袋猛地一抬,搭在自个儿肩膀上,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看,嘴里说什么‘负心汉’什么‘绣球’的……我妹子说得含糊不清,我也没听明白,当时就给吓了一跳,问我妹子究竟是咋了,她就是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我,我往哪儿走她的眼珠子就往哪儿转。大夫,她人就这么站着,没动过,光是眼珠子跟着我转,我绕到她背后,还觉得我妹子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从“绣球”开始,汉子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这两个字,我就能坐实这汉子的妹妹,被红衣女鬼迷住了!似乎见我有些走神,那汉子抻手一把抓着我手腕,我吓了一跳,就见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我道:“大夫,你在听吗?”
“在、在,你说。”
“……那天晚上,我妹子在客厅里站了一晚上,就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后来天亮了,她又像是睡着了一样,闭上眼睛慢慢走回卧室躺上床。我不敢再去摇她,等她自己醒了才问她究竟怎么回事,我妹子却啥也不记得了,还说自个儿清清白白的,没让野男人碰过。我不信鬼神,我就觉得我妹子脑壳出问题了,大夫,你认识好一点的脑科大夫不?我想带我妹子去看看。”
虽然汉子说了几次不信鬼神,但我从他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如果他妹妹是脑子出了问题,他还能想办法治,但如果他妹妹是让什么鬼怪迷住了,他上哪儿找个世外高人给他妹妹驱邪避凶?
我皱起眉头,把汉子死扣着我手腕的手抹下去,问道:“你之前说,你妹妹是在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你知道她是上哪儿玩了吗?”
“这我哪知道,我是他哥,又不是她男人,她平时喜欢上哪儿耍,只要不惹出大事,我都不过问的。”
“一点线索也没有?你这么关心你妹妹,不可能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吧?”
汉子抓了抓后脑勺,迟疑一阵才道:“她那天穿得挺漂亮,不过不是上夜店的打扮,估计是……去跟什么朋友吃饭吧?”
吃饭?我心里一个咯噔,忙道:“会不会是去柏马酒楼?”
“柏马?”汉子皱眉回想了一会儿,才猛然道,“哦对对!就是上这酒楼了,我记得那天好像有个刚结婚的女人死在那儿了是吧?后来电视上报道了这新闻,我妹子的小姐妹还打电话来问我妹子有没有事,被吓着没有,我在旁边听着了,她肯定是在这酒楼里吃饭来着。”
一听汉子这话,我眉头立刻就紧了。距离柏马酒楼新娘子堕楼案,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如果这汉子的妹妹真是那天在酒楼里被红衣女鬼给迷住,恐怕现在性命危在旦夕,虽然之前被红衣女鬼害死的娇娇,经过血检推测出怀孕十来天左右,也就是她从撞邪到死亡的时间间隔有十来天,但我并不能确定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儿都是这么长的时间才会死亡。
更何况,我今天封住了一个红衣女鬼,如果其他女鬼警觉后提前行动,可能这汉子的妹妹这两天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