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大夫,”我看着那花臂汉子道,“我是缝尸匠。”
花臂汉子有些愣神地看着我,显然没理解我的话。我也没过多解释,继续道:“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我能帮你妹妹,而且一定能帮上,但现在我需要你和你妹妹的配合。”
“咋……咋配合啊?”
“带上你妹妹,我们现在到游乐场去。”
“游乐场?”
面对汉子茫然的脸,我点了点头。钟文臣告诉我,我需要带着花臂汉子的妹妹到一个小孩子很多的地方,找十一个十三岁以下的孩子,符合这种要求的地方,一个是学校,一个就是游乐场。学校我没办法带那孩子进去,所以只有到游乐场去。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从花臂汉子家到最近的游乐场,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还不算上堵车的时间消耗,等我们抵达游乐场,肯定也将近五点左右了。虽然钟文臣告诉我只要在十一点前找齐十一个孩子就可以,但一到六七点,游乐园关门,小朋友就都被家长接回家,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孩子去?
所以我没时间跟花臂汉子过多解释,让他尽快带着他妹妹跟我前往游乐场。估计是看我脸色实在凝重,那汉子迟疑了不到两分钟,立刻起身去穿衣服,又跟还在卫生间洗澡的女孩儿招呼了一声,然后向我道:“我妹子从昨天开始,白天就特别嗜睡,晚上反而会变得很精神,现在我也喊不醒她,背着她跟你走,你看成吗?”
我点点头,心说看来红衣女鬼对这女孩儿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好在及早发现这件事,能帮这女孩儿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花臂汉子进屋把他妹妹背了出来,我不经意看了一眼,他妹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但和他那个正在洗澡的女朋友有点相似,我想,可能动过刀子。
我和花臂汉子带着正一心会周公的女孩儿出门,打车前往最近的游乐场。路途中,我本来想和那短裙女孩儿一样,叫花臂汉子昆哥,但这汉子不接受,让我叫他阿昆就行,说叫他昆哥实在折煞了他。我一时好奇,反正路途遥远,时间还长,就问阿昆怎么胸口的龙没点眼睛。
“这个?咱道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龙这玩意儿,不是谁都纹得起的,有时候扛不住,你得让龙‘压’死,只有真正帝王命的人,才受得起飞龙盘身。我刚出来混的时候不懂规矩,一门心思想纹个霸气的玩意儿,就给自己上了条龙,你只看见我胸口,没看见我后背,就是那时候让人砍了一刀,差点把命丢了,我就琢磨我吃不住这条龙,伤稍微好点,就赶紧去纹身店想把这龙给洗了。可纹身面积太大,不好洗,纹身店的人就说干脆把眼睛给抹了,这样瞎子龙就是虫,不会受不住。”
我一时好笑,问阿昆不是不信鬼神吗?怎么还信什么帝王命和飞龙盘身的说法。
阿昆冲我摆手:“诶,那不一样,这是命数,命运这东西,我还是信的。”
我摇头发笑,觉得这人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我遇见的人里最可爱的一个,虽然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可个性却意外的有点反差萌。比起外表斯文肚子里不知道黑成什么样的白仲卿、看起来阳光大男孩却情商极低的钟文臣,以及那个总给人过分精明的感觉的马三,阿昆是相处起来最轻松的一个。
当然了,可能也因为我是来帮他妹妹的,他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强摆派头。
一个多钟头后,我和阿昆来到了游乐场。我们买了票进去,我让阿昆带着他妹妹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去找小孩子,等把符捂热之后再去找他们。阿昆应下之后,带着他妹妹去露天餐饮处坐着,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还脱了外套给他妹妹盖在身上,让他妹妹看起来跟玩儿累了小睡片刻似的,然后他自己卖了杯饮料坐着喝。
我当然就开始找小孩子了,但也不知道是我长得不够和蔼可亲还是怎么的,一向着小孩子走过去,他们的家长就会急急忙忙把孩子拉走。我绕了大半圈,别说让小孩子帮我捂符袋,就是跟一个小孩聊上三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没办法,我只好找到男厕所,在厕所里蹲守,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小男孩走进来,急忙上前问他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
孩子很警惕,转身就想跑去找妈妈。我忙拉住他,陪笑道:“哥哥给你变个魔术,如果好看,你就帮哥哥一个小忙好不好?”
小男孩儿一听有魔术看,立马站住了脚,点头说好。还好我大学的时候为了逗巧巧开心,特意学过一两个小魔术,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我用钟文臣给我的那张对叠在一起的黄符,和他给我的装着东西的符袋变了个很简单的偷换小魔术,小男孩儿看得一脸惊讶,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趁机让他帮我把符袋捂在胸口,说等他帮完我这个忙,我就教他变魔术,这才终于解决了一个孩子的问题。悟到这个办法,我也不在厕所蹲点了,出去往人堆里扎,假装成街头魔术师要给孩子们变魔术。当小孩子都吵着要学这个魔术的时候,我立刻让他们挨个帮我捂热符袋。
半个小时左右,我就找齐了八个小孩,还有三个却有些困难,虽然魔术很吸引人,但游乐场里的过山车、海盗船,以及在路上走来走去的人形玩偶更吸引人,我还得跟这些全民娱乐设施争宠。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把剩下的小孩子凑齐了。
是一个孩子找完之后,我立刻找到阿昆,用火机点燃线香,再用线香头零星的火星去点符袋。好不容易将那黄符点燃,火焰却非常小,风一过,竟然就被吹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