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上时,想起小一一,先跑回我的病房,看护说女儿被许子扬抱走了,安定了不少。再去子杰那边时,果见他在,虽然怀里抱着女儿,但脸色却是凝重。
一走进门,两道目光就向我射来,许子扬走到我身边,拉住我手,“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难看吗?倒是没注意,可能是刚才跑得太急了。从他怀里接过女儿,安抚地说:“我没事。”那方子杰深皱着眉看我,目光亦探向我身后,知道他在看什么,直言相告:“追上她了,跟她谈了会,应该不会揭穿这件事。”
可病房内气氛却很沉滞,两个男人脸色都不好看。许子扬环着我的肩膀,放软声音道:“浅浅,你带一一去回房休息下。”
知道他是有意支开我,要跟子杰商量什么事。欲言又止,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可能男人与女人的考量不同,在我而言认为苏敏只要喜欢子杰就不大会做出什么伤害的行为,但他们考虑的层次却要更广一些。
之后的事,我虽没参与,但大抵还是知道情况的。
就在当天晚上,苏暮年与许阡柔一起过来了,然后几个人就聚集在子杰的病房里密谈了大半夜。很显然,苏暮年作为苏家的代表人,来与许家协谈合作事宜。
至于谈话的内容,我无从得知,只能坐在房里干着急。后来心里实在憋得慌,想到许子扬晚上没吃东西,就跟看护打了个招呼,去楼底下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外卖店买皮蛋瘦肉粥,打算等他回来了弄给他吃。
拎着粥回来时,远远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是苏暮年和许阡柔,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不由放轻了脚步从另一个方向而绕到了他们身后,隐藏在树丛后面听他们对话。
“苏暮年,你们苏家真是有够卑鄙和无耻的,权益分配你们要占七成,我们许家人所有的努力都是在为你们做嫁衣。这还不止,还要赔上我弟弟的婚姻和幸福,这个深渊有我一个还不够填吗?要来坑害我弟弟?”
“深渊?你认为嫁给我是堕入深渊?许阡柔,你讲话摸摸你的良心,当初可是你跑来求我救你们许家的,要不是我,你以为你父亲就只是离职了事?至于你弟弟的事,怪不得我,事实我和大哥也都极力反对这件事,可谁让小敏喜欢他呢,她今天回家就哭着跟我大哥说一定要嫁给他。我这侄女,从小就坚韧,长这么大可没哭过几回,别说我大哥心疼,就是我也看了不忍。你要怪就怪你弟弟当初不该招惹她!”
苏暮年讲话的语调一直都是轻重有度,抑扬顿挫,每一句每一字就如巨石压在人心,他的口吻中带着孤傲与优越,像是睥睨着天下的君王一般。可是,他眼前的臣子,是他的妻子。这种态度,别说是许阡柔,就是我听了也受不了。
果然许阡柔勃然大怒,气得浑身颤抖,“你侄女是个宝,她说要嫁给子杰,你们就以此为要挟来谈条件了?苏暮年,你不过是仗着你们苏家权高位重,所以高高在上,明明是剥削却还一副施人恩惠的模样。不过我告诉你,我们许家不会永远任人践踏的,而且你的侄女将会和你一样的悲哀,呵,嫁给子杰?她就等着过同床异梦的日子吧,一天天在痛苦里苟延残喘,然后绝望一生!”
“同床异梦?苟延残喘?绝望一生?”苏暮年扬高了音调,“这就是你的感受?”
我微微一颤,被那苏暮年的气场,几乎瞬间感受到这个男人动怒了,然后他整个周边的气场都变得倏寒。脚下一动,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也惊动了那边争吵中的两个人,他们同时向我这边看来。
虽夜色沉浓,又是站在暗处的树丛背后,可依旧无所遁形。只得尴尬地走了出来,两道目光各有不同,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能接受许阡柔的,至少她没有那么锐利,让我心颤。不敢多看苏暮年的眼睛,他整个人给我窒息的感觉。
忽然许阡柔冲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对着苏暮年道:“看到了吗?她叫余浅,是我弟弟心心念念爱了很多年的女人,你以为你那宝贝侄女比得过她?做梦去吧。”
这回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无论是从尖锐的嗓音到许阡柔抓住我手极其用力的肢体语言,可判断出她此时的情绪十分激动,也带着某种恨意。而我的突然被发现,则被她拿来用作攻击苏暮年的工具,我甚至不能说一句话去反驳。
苏暮年转向我的眼神越加深沉了,那深谙不见底的眸色里有着看不懂的光,突然他微笑而开,沉厚的声音在清撩中响起:“如果,有人破坏小敏的幸福,那么最好的办法是......”我呆呆地定在原地,没来由的恐惧,眼睛不敢眨一下,仿佛怕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