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想通了一般,林如海面色频频更变,最终把所有的担忧都埋在了心里,起身去母亲的院中请安,林老夫人见林如海来了,便屏退了屋中的下人。
“母亲,您这是……”林如海忙问道。
“之前我便觉得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很是蹊跷,我知道你不愿意怀疑你媳妇,我也是不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无论如何,璟轩也是你唯一的血脉,若不彻查,我心难安。”林老夫人说完,林如海的脸色立时便有些苍白。
他是刻意忘却这件事的,也从没有着人去查,这件事太着痕迹,隐隐的他着实不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没想到,他迟迟不动,老夫人却无法视而不见。
“你媳妇她,的确是个好的,没让娘失望,只是她身边的人,有些人到了年纪,也该放出府去养老了。”林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林如海一愣,随即缓过神来,明白了林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得心中一松,继而有些愧意,脸上便带了出来。
“你媳妇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受,你越是什么都不查,她就会越伤心。”林老夫人见儿子终于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提点了两句。
林如海被母亲训的有些呐呐的,心中对妻子的愧疚更深,待从老夫人房中出去,便直奔倚竹院而去了。
林如海一走,老夫人唤绿筠进来捶腿,半倚在榻上,老夫人叹气道:“真真是让我操不完的心,他们两个好,我忧心子嗣;他们两个生分,我看着悬心,哎!”
绿筠赔笑道:“老爷惯疼夫人的,这次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再者说,有老夫人在,哪里还有迈不过去的坎儿呢!”
林老夫人笑着对绿筠道:“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帮到几时,日后,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了,我恍惚听着,你老子娘如今都在庄上?”
本想着待林如海出了孝便指两个好生养的给他开脸做妾,但是如今儿子媳妇心里这隔阂才刚打破,林老夫人实不愿再生波澜,便只得把这想法缓了缓,毕竟这庶出就是庶出,再多也没有嫡子重要,更何况家中又不是没有庶出的。
“是,原在府里当差,后来病了一场精神不济,便迁去了庄上,免得在府中误事。”绿筠心思通透,听到老夫人提起庄上,便猜到了十有*和大少爷脱不得干系。
“既这么着,赶明儿给家里递个话儿,老爷虽然一时生气,但大少爷毕竟是老爷的血脉,可不许庄上有人作践他。”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老夫人既然暂且没了指人给林如海开枝散叶的打算,便不得不重新想起了林璟轩,只是这时候也不便把他接回府上,只得通过绿筠给庄上摆出一个态度来。
绿筠自是应了,林老夫人这才闭着眼小憩了会儿,不再说话。
而此时重新被老夫人惦记起来的璟轩,正在学堂里和那群孩子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昨日是璟轩第一天来学堂,吴先生特意让其他学生休沐了一日,因此今日璟轩才算是知道了自己还有哪些“同窗”。
像张文知父母那般有大想法的在村上也有一家,这家姓王,是租赁着林家的土地耕作,他家的孩子名唤王祈,今年八岁大,在吴先生这些学生中,论功课仅此于张文知,但那性子和张文知的稳重比起来,更像是泼猴一般,相貌虽然中平,但那双机灵的眼睛圆溜溜的,璟轩一眼就瞧出来,这孩子那肚子里可是少不了坏水儿。
余下那些孩子不过是附在学里认个字不做个睁眼瞎罢了,待他们年纪再大些便会被家里叫回去帮忙,因此于学上也不大上心,吴先生知道每个人的情况,对他们的要求也不尽相同。
还有些孩子是拜在吴先生门下学医理的,除了也与其他孩子一同上课识字,这些孩子每天却要多出两个时辰来学医。所有这些人中,只有魏臻一个是两样兼顾,也因为他算是吴先生半个儿子的原因,平日里帮吴先生打理药田,照看学里的这些学生,隐约成了孩子头儿。
知道这情况的璟轩倒是大为讶异了一番,就魏臻那个二愣子似的性格,竟也能成了孩子头儿?虽说学里这些人不过都是乡野小子,并非那些所谓的少爷,但就算是乡野小子,这大大小小的也不是好弹压的,尤其是其中那个看上去就不老实的王祈,他也能对魏臻信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