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英明!”澹台麒烈脸一垮:“能不紧张么?看着儿郎们一步一步往城墙上爬,我这心也在嗓子眼里一寸寸往上升。”
“刚才有人跟我说了句话,借来跟你互勉一下。”拓拔战淡淡道:“我们黑甲打这攻城战,没有一百场也有九十九场了,要这么担心吗?”在虎子面前,拓拔战很少显现自己的枭雄城府,反倒时常和这没上没下的爱将贫嘴几句,当然,他此时的说笑也是为消除自己心内的紧张。
“老大,你越来越促狭了,以后跟着你的日子没那么好混了。”澹台麒烈嘿了一声,随即道:“我们都知道,护龙智一定摆开了陷阱在城上等着我们,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陷阱,眼看着我们的黑甲军已经攀上两丈高了,可幽州城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看着一排排幽州军,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黑甲爬墙,他娘的,他们这是看热闹还是打仗?”
澹台麒烈骂了一句,又道:“我听说中原有句骂人的词儿叫犯贱,说实话,这时候如果幽州城上乱箭如雨,我倒没这么紧张了,可就是看着他们这德行,我才紧张的嗓子眼里冒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犯贱?”
“你这一句,算是把我这老大也一起编排进去了。”拓拔战皱了皱眉,“不错,我们都知道,城上一定有陷阱等着我们,可这一次,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他顿了顿,冷冷道:“和护龙智交手,见招拆招乃是最下策,希望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陷入这等被动之地。”
“老大,先等等感慨吧。”澹台麒烈指着幽州城墙,“咱们的儿郎已经爬四丈高了,幽州城上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一直看着。”拓拔战摇了摇头,“难道护龙智真有这么沉得住气?这时候还是一动不动?可就算他能沉住气,这些幽州守军难道也能跟着如此沉静?”
澹台麒烈喃喃道:“要不是知道耶律明凰和护龙智都是宁死不降之人,我还真有以为,幽州城是放弃抵抗了。”
此时,城外的每一名黑甲军都在屏息静气的看着幽州城墙,看着那一千名衔刀死士越爬越高。
贺尽甲手下这些衔刀死士确实是夺城攀墙的精锐,一个个手脚并用,动作伶俐敏捷如猿猴攀树,踩着云梯往上直蹿,为防城上矢石,这些衔刀死士一边攀爬,一边抬头紧盯着城上,半边身子蕴足了劲道,只要城上有矢石落下,立刻侧身避开。可这些衔刀死士虽全身戒备,幽州城上却连一颗石子儿都没抛下。
乱箭倾盆,滚木礌石如雨落下,这是攻城战时最常见也必不可少的一幕,所有黑甲军都预了幽州城上会有各种顽抗手段,可从平原上看去,幽州城上还是一片沉静,看着先头的一千名黑甲军越爬越高,竟无一名幽州军有惊慌举动,他们就这么整齐的站在城楼后,平静的看着城下,偶尔,有一两名军士探头往下看上一眼。
这等罕见情景,让每一个抬头瞪视的黑甲军的心里都打起了鼓。
云梯下方,图天升,图天成两兄弟一直在催促其余衔刀死士加紧攀爬云梯,这时也都高抬着头,面露茫然。
破军校尉拉木独已经转过头去看主将图成欢,才发现在后方督战的图成欢也已经忍不住回头去看帅纛,这老将这辈子也不知独自督战过多少回,可像今日这般吃不透敌军意图,还是生平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