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士儋愣住了,被脚下还在跟着马车跑的楚平一把抓住领子拉到近前。
两人的脸几乎贴上了,殷士儋紧张到僵硬。
“我十五了,明年就能考武举了,你老实当官等着我,在我有了功名能当官之前不许成亲,听到没有!”
亲眼见着当年小小却悍勇多智的贾儿长成现在的英武少年楚平,殷士儋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迫人的命令口气跟他说话,脑袋里面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脑袋已经不由自主地点下去了。
楚平见状,露出了个满足到难以形容的笑容,终于放开了车窗,喘匀了呼吸,站在原地目送殷士儋的车队渐渐远去。
送行的其他人都没听到楚平说啥,只当小兄弟舍不得大哥哥。
只有夫夫俩这一堆怪人怪物听得一清二楚,故此个个眼角眉梢都带些惊诧和笑意。
啧啧,还真是没想到啊。
最近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哟。
殷士儋走了,踏上了那条注定会让他飞黄腾达的仕途之路的开端。
要说这人在的时候吧,活像只蜜蜂,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扑上来求八卦内情,又像块牛皮膏药,恨不得贴在大宅里,这样就不会错过任何热闹了,整天眨着一双水汪汪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半点儿不掩饰那点子八卦爱好,嗡嗡嗡地让梁楠有时烦得不行,范周也是好气又好笑的。
可这人一离开,能想到的就大半都是好处了,猛然间就这么缺了个总在身边打转的人,心里一阵一阵还空落落的。
不过离了谁日子也还是照样要过下去的,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
殷士儋赴任后不久,刘海石和燕赤霞也告辞离去,继续云游修行去了,不过偶尔会有信件传来,说说遇到的奇事轶闻之类的。
范周看得开心,也时常传点儿吃喝穿用夹着些灵丹好药什么的给他们,又把这些信都收集起来,回去之后改编一下,说不定也能当成灵异故事集出版一下呢,顺利的话还能过把当作家的瘾。
殷士儋走了,杨于畏也被带的差不多了,本身又也是个有才华功名的,如今打理着荟萃阁也算游刃有余。
比起殷士儋那种天生交际技能点就是满级的人,杨于畏就差了些火候。不过杨于畏也有他的好处,他专注,踏实,而且非常的尽忠职守,完全不像是殷士儋总爱到处乱跑。且这种单纯耿直的个性也颇投了某些专心做学问或者专注于某一领域的大才们的心思。
日子久了,这种风格稳定下来,荟萃馆也渐渐的从俱乐部的性质转变成了一堆志同道合的人扎堆切磋或者共同研究点儿什么的地方了。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这些人呼朋唤友的又写信叫来了不少外地的名士大才,临通房贵,范周不差钱,干脆把荟萃馆后面又卖了地扩建了一下,给那些远道而来的人住。结果搞得那些原本家就在临通的也都住下了,整天乐不思蜀地一起讨论,三不五时还要吵几架,把个娱乐性质的地方愣是弄成了个类似科学研究院兼文学艺术研究院。
天才与天才碰撞相加的结果是可怕的,这群有老有少的才子能人们算是找到了知己,也找到人生的意义了。
别说,还真被他们弄出了不少对当世后世都影响颇大的成果出来,连皇帝老爷都惊动了,特意赐了亲手写的牌匾下来,表示国家承认这个地方的专业性了,皇帝老爷也记住你们了,有什么好东西要记得先给皇帝老爷我先报告一下才乖。
无心插柳柳成荫,看到这个结果,范周也是醉了。
若是范周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这座由他创建的荟萃馆在漫长历史中几经磨砺却依旧坚韧顽强地一直保持着活力,甚至成为了后世第一座现代化综合大学的前身,而范周这个创始人的名字也就随之名留青史,还有人给他塑像纪念,他恐怕就不只是感觉醉了而是要给跪了。
实际上,范周在青史上的留名还不止这一处。
别忘了,他还是聊斋剧团的创建人,虽然幕后老板总是没有舞台上那些名角儿那么光彩夺目,可范周不光是幕后出钱的老板,他还是这种新兴表演模式的首创者,故此范周提议创建的那个“大杂烩”舞台剧的表演形式同时被视为后世舞台剧、滑稽喜剧甚至现代歌舞剧表演形式的鼻祖,范周本人也就因此在艺术表演发展史中成了个颇有名气的人物。
与此同时,范周他家的木头却名不见经传。
这也不奇怪,为范周办事的都是狐狸嘛,梁楠看来这些狐狸都是为了好处才跟着范周的,便不太看得上他们。
狐狸们心眼最多眼色最好使了,在他们看来,老祖对它们好的没话说,老祖这道侣却不怎么看得起他们,再加上这些狐狸也是偏心眼儿,觉得这黑大个脾气不好还冷心冷面的,故此觉得配不上他们老祖。明面上他们肯定都乖乖听指挥,不会没事找死挑衅,暗地里就可以搞点儿小动作了,比如把所有产业都只写在老祖名下什么的......
梁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本来他就不会做生意,这些都是他家胖狐狸的功劳,归他家胖狐狸理所当然。
于是爱狐狸的忠犬木头就这么与青史留名的机会擦肩而过,不过他老大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要是从根儿上算起,不少地方的历史还没他的年纪长呢,除了他家胖狐狸,其他的他老大在意个鸟啊!
事实上,夫夫俩其实有个非常非常大的功绩,只不过两人都未张扬,得到这份好处的人也出于某种原因将这个消息给保密了,故此这份真正值得名垂青史的大功绩反而随着时代的变换,王朝的更迭而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听上去是挺遗憾,不过那个时候夫夫俩早就功德圆满地回程了,谁还在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