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县是从清江市的一个区剥离出來的,剥离的原因就是因为郊县的工业基础扎实,除了卷烟厂一支独秀以外,像钢铁厂,水泥厂,轴承厂,轧钢厂这样称得上规模的工业企业少说也得三四十家,至于产业链条之下而存在的小作坊式的加工企业更是数不胜数,正是靠着工业的支撑,郊县曾一度稳居于全省县级三甲之列,声势一时无俩。
不过,辉煌只代表过去,如今的郊县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除了一个郊县卷烟厂还在持续发展之外,其余的企业基本上都是病病秧秧,半死不活的沒有一点的生气,别说全省三甲的地位了,就是前十怕都悬悬乎乎,但不可否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郊县经济的发展走了下坡路,也比那些老少边穷的贫困县要强上太多,若是抓住了机遇,迎难而上,就是重新名列三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十强评比的消息经由高晨光的嘴一透露出來,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哪怕不明白这个十强评比涉及到了哪个方面,也不妨碍在高书记的面前表达坚强的决心,于是,酒桌上的众人豪言壮语,请命出战的有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有之,分析利弊,出谋划策的更是有之,似乎每一个人都觉得若不说上几句贴心的话,都不足以表达对高书记的一片忠诚。
唯有安平沒有跟这些人一起去掺和,闷声不语的细细品味高晨光所流露出來的每一句话,一方面是安平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刚刚加入到这个圈子里,还不了解高晨光的脾性,话说的多了,或者是说不定点子上,除了降低领导对自己的品评以外,沒有任何好处。
再一方面就是所谓的有的放矢,高晨光可是堂堂的县委书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就是沒有明确的政治性,也应该有一定的倾向性,特别是在这种比较私密的场合里做爆料,那必然是有着一定的目的,从高晨光话里透出的意思來分析,安平敏锐的捕捉到这里面似乎有些其他的什么道道。
高晨光有什么目的,安平不清楚,但是换位思考,若是把自己换在高晨光的书记位置上,安平觉得自己势必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工作的着力点放到了全省十强的评比上,一方面响应省委,市委不断开拓进取,迎难而上的号召,别一方面则挟公器以私用,把雷县长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供其驱使,逼迫着雷县长一头扎下去,玩命的去工作。
而雷县长的工作若是取得了成绩,那是在县委领导下的集体智慧,群策群力的结果,对于雷县长个人,工作干好了得奖励,向上级组织推荐出去另起炉灶,足以衬托自己的宽容大度,但若是经济发展原地踏步,止步不前,那就是县政府在执行上有问題,到了这个时候,高晨光借着县委书记的职权借題发挥,调整各部委办局的人员构成可就有了理由,换上來的势必是亲近高晨光一脉的人,那么郊县的政治格局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个算盘打的太精,怎么算都是把雷县长架在火上烤。
若是以这个思路作为出发点,那隆兴镇和明泽镇谁强谁弱,熊克贤和赵海龙谁上谁下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就是现在对雷县长退让一步,推荐熊克贤上这个副县级又能怎么样,不谋一世者,不足以谋一时,高晨光若是做到了这一点才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放长线钓大鱼。
“小安,大家都言词激烈,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去调度工作,你怎么一声不语的,有什么想法也说出來,年轻人的脑袋活,让大家也听听你的想法……”看着酒桌上的每一个人都一脸兴奋的跃跃欲试,仿佛一个个都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想法,高晨光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唯独安平双眉紧蹙,闷头不语,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似乎把自己所说的话听进了心里,正在推演谋划,这又让高晨光忍不住的有了一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