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腾龙这时候似乎没有流露出除了躁动之外的任何厌恶或者憎恨的情绪，他不断地拉扯着铁链，极力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是那两根钢钉却是牢牢地将其扼制，动弹不能。

牙。

他用爪尖再次刻下一个字。腾龙的长指只能接触到地面很少的一部分，在写了“走”和“牙”两个字后，已经是在没有空位了。似乎即使是这么一小块能写字的位置，还是他不断地拉扯自己的血肉皮骨，用撕心裂肺的痛楚换来的。

那腾龙想了想，在“牙”字的外面画了一个倒三角形，然后又一笔将其从中划开。随后，他吃力得咧开了龙唇，露出了末端的一颗尖牙。

他这是要我们把他的那颗牙拿走吗？我和筱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我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走到了龙首边上。

似乎是感知到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腾龙没有动弹，应该也是怕吓到我，反倒是左右磨了磨牙齿，示意我快点。

我看着那还沾着唾沫的尖齿，使劲儿为自己壮了壮胆，拿起追魂剑就开始咔擦拉擦地锯了起来。腾龙有些吃痛，牙龈中渗出了鲜血，混合着他的唾液，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这时候我心里反倒有些想笑，九尾狐的裘毛？幽冥雀的羽翎？笑话，哥哥现在在锯腾蛇的牙！真龙的牙！

不一会儿，那一小节有些微微泛黄的如凝脂般地龙牙就被我锯了下来，刚好一柄匕首的大小，拿在手中有些沉沉的，当然更多的是黏黏的。

做完了这一切，腾龙似乎是结束了自己使命一般，再也不吭一声，而我和筱落则是循着血径走了出去。

“筱落，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心里终究是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筱落还是一如既往地摇了摇脑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见过他，但是刚才的第一眼就让我断定他就是腾蛇，他有那种王霸之气，比母后和鬼雀叔叔更甚许多的王霸之气。”

“可是，我总觉得你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我说出这话自己也吃不准，但是没人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流泪到哭。

“母后说，他是个英雄。”筱落翩翩看了我一眼，“可是你也看到了……”

“我不该问的。”我将筱落挂在脸上的泪痕抹去，心里已然是明白了这女子心中的那种情感。

或许用这个例子有些不太恰当。丈夫在外征战久久未归，他的妻子对孩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恐怕就是：你爸爸是个英雄。

而当那还不谙世事的小不点整天幻想着英雄爸爸的模样，却总是期待能见他一面之时，他看见的却是父亲那苍老泛黄的面容，已经走不利索的双腿和那憨憨却很慈爱的笑容之时，他也会哭。

……

顺着血路走去，周围的风景向着一种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三角形，四边形，死胡同，迷宫，出口。而在这镜子迷宫的往往复复中，我也不得不为这么一条出路而咋舌了。

腾蛇给出的那条血径，有很多u字形的路线。也就是说，当你穿过一面镜子之后的下一件事，可能就是穿回去。我至今也没能搞清楚那镜宫的原理，只不过我也再没有走进过那里，那个梦魇。而关于那腾蛇之后的故事，也已经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