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家伙是不是被吓到了,居然没来找你。”唐云峰说,脸色黑黑的分量十足,比平时更吓人。
“也不是没找你嘛,”覃和平笑着说,“不过,你是出名的黑脸,敢到你面前诉苦喊冤的真不多。那边推动这件事有他们的私心也有积极的一面,说不定他就是这样看的,又说不定他在观望,等你这个黑脸跳出去呢。”
“你确定不是在说故事、说传奇,一年前还是一个书呆子,这一年不到就变成老政客了?也太夸张了些。”平时唐云峰惜字若金,今天却有说不完的兴头。在市里也只有在覃和平这个大书记面前他才会如此。两人在讨论市政府那边推动的动作,市委虽没有参合,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唐云峰这个市委大管家,覃和平虽说成天一副老好人样子,对谁都笑呵呵对谁都不摆严肃的脸子,可消息同样灵通。
“你说有积极的一面,这些事本来就该市里主动配合,现在不过是要做份内的事情,却被你定义成积极的一面,是不是不做事才是大家的本份?风气就给你惯坏的。”唐云峰一肚子火气,嚷嚷着,很不满。
“现在不就这样子?世风日下,道德沉沦,你说到底该谁来承担责任?说到底还是社会发展到某个阶段的产物。国内本来就没有信仰,之前相信天地君亲师、相信举头三尺有明神,破四旧、树新风,改革开放西方思潮肆虐,只将西方文化里的糟粕泊来了,直接接受,却没有学习人家好的东西,比如诚信、契约精神、自立、duli思想和duli生活等积极的、有利于社会发展的东西。你说这又怪谁去?”两人在一起聊天,喜欢这种漫天说话。
“就因为如此,才要我们努力,一点点地改变人们的观点、思维方式,只有我们坚决、给他们压力后,才具有推动力那些人才会动。”
“这几年,平秋市不是有不小变化了嘛,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也叫变化不小?本职工作做了较积极一面,本职工作不做才是正常现象,这真是正常的?”唐云峰提到平秋市的工作风气,火气更炽,言辞也锋利多了。覃和平知道他是这性子,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达到最终目标就很不错了,什么方法你管那么多不累啊,那些人想要一些东西,当真一点不给,所有的事情你一个人做得来?水至清则无鱼,当然,原则上的事我们立场要坚决,底线要坚守。”
“行了,跟你说不到一起。”唐云峰了解覃和平,也知道平秋市这种发展之后地区,社会矛盾、地域限制、物产缺乏,要想发展起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换一个话题,“杨卓林肯吃这么大的亏?我看他们肯定有下一招。”
“其实,省里这个试点完全由城南区来主导不见得顺风顺雨,近十个亿的工程量集中在一块投入建设,得引发多少红眼病?监督机制再完善,尽善尽美,也堵不住别人的嘴,更压不住一些人的心思。与其步步受压制还不如交出去,抓住监督一关,让那些人头痛。”
“这样好是好,不过,成天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还要拿一副放大镜四处看,也不轻松。”“你说,如今做什么事轻松?”
沟通到这里,其实想法已经一致。对接下来该有什么态度,省里问起来怎么汇报都有数了。唐云峰说,“杨东轩会有什么想法?”
“你不去直接找他问啊。”“我找他干什么,要找也该他来找我。”“他为什么要找你?城南区试点项目建设市里又没有谁说要挪走,投入资金也没人卡着不给,就因为市里插手这工作他便哭着来找你,只怕你也要批他。”
“这倒也是。”唐云峰总觉得杨东轩的表现让他有些不满意,按照一般做法,给市里领导汇报工作是必然的,不来诉苦就不汇报工作了?
覃和平微笑着看唐云峰,唐云峰觉得这样也好,再多观察观察。其实,在这种变动中能够有清醒头脑、能够稳住情绪,分析得失、应对得当,便是一个比较成熟、有才干、有能力的干部。
杨东轩不知市委里这场聊天与他有不小关系,下午去接宋嘉伦,待他回银行宿舍。张蓝在家,见杨东轩来了,说,“从港南市回来了?”“两天前就回到家了,只是忙着,到今天才过来看看嘉嘉和阿姨。这段时间都好吧。”
“都好,就是嘉嘉每天要念叨几句。”张蓝对杨东轩接近宋家没有反感和警惕,宋家对杨东轩可说是认可了的,要不,也不会将他运作到副区长职位,更不会有教育发展规划建设试点落到城南区。港南市那边的项目的运作,同样是因为对杨东轩的认同才会启动的。当初杨东轩给惊骇过度的宋嘉伦医治,宋家是警惕的,毕竟这种家庭与普通人家不同,牵涉到的因素关联过大,接着宋嘉伦过度依附杨东轩、离不开杨东轩,宋家还是警惕的,得知最初宋嘉伦遇险是杨东轩在危险关头救下他,又知道在雄龙村小拼死救落入粪坑学生的事例,宋家对他的警惕渐渐放松,后来的往来中,对杨东轩了解越多对他的认同也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