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我来了。”在月色下,郁离早看见了首座坐在亭中,端坐着等着他的来到。“怎么样,人都认识了么?”郁离大声答道“是,都认识了,除了一个老爷爷,还有首座您。”首座摇摇头,笑着为郁离答疑解惑:“小鬼头,我叫林竹,是罗云门第二代弟子,忝居鸣幽峰首座,现在是灵寂期修为。罗云门每一甲子收一次徒,你这时上山,是我门下第四代弟子。那不说话的老者是我门一位客卿长老,姓徐,只是居于此在此养伤。他修的是灵界佛门闭口禅,讲究清净,平时不必太过在意。这一路是每个新上山的弟子都走过的,都从这途中结识了师长,很高兴,是吧。”“嗯。”首座起身,拉着郁离到了崖边,“你瞧,那崖壁上有什么?”郁离瞪大了双眼,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是字么?”“没错,就是字,是每位新弟子在拜师后第二天,在每位师长的协助下,于崖上刻的字。这可是个好点子,保证了我鸣幽峰二百四十年传承途中门内和谐。”首座声音陡然转的极为严肃,好似怒海狂涛一般,像是要把接下来一句话烙在郁离脑中,“记着,这是我罗云门的首要门规——门内弟子友爱互助,不得自相残杀,勾结外敌。记住了么?”郁离挺挺胸脯,大声喊出“是。”首座满意的拍了拍他的头,声音转柔,“过来吧,我给你讲讲门规和其他一些东西,这拜师礼也就算成了。”
罗云门的门规倒不是很严,可以说很人性,除了门内和谐还有五条:不随意杀生;不多用妄求,行事光明磊落;不空口大言,欺世盗名;不淫邪,待人以真情而非单纯发泄;不仇视,即不以身份、一己好恶看待他人。看得出,是用心良苦设计的,自身行得端,怎么也不会犯事。
罗云门分三种弟子,分别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但由于门派有点小,分得不清,外门弟子都是由各首座收的徒。凝脉期是外门弟子,三十年不成开光期就会被门派下放到凡俗,不到开光不得回山,五十岁是最后期限,即哪怕你天赋再好,你修道修得晚也不成。开光之后是融合期,也有称金丹期的,但那是在灵界也只有非常少的地方这么称呼,融合期可被列为真传弟子,授予各峰压箱底的法术什么的,还可以在经得同意的情况下,动用各峰镇峰之宝。当然,开光期后自觉天赋不够的也可以出师,去凡俗或留在山门当个外门长老什么的。沐心诚是整个罗云门中中修为都算高的,只是当初犯下大错,险些殃及师门,同时自身道路被断,再无进阶之可能,才以心动期的修为屈尊当了个外门长老。
“我问你,修道应该坚守什么?”首座发了话。郁离想了想,回答道:“是本心么?”“不,本心是很重要,到更重要的是你坚持的是偏向那一边。偏向人道的与凡人为善,偏向天道的更切合天道行事,不论人情。仙妖之分便是如此,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太偏向修士了,或者说偏向自己。这很可怕,有时我都不寒而栗。这就像一个被堵住的缺口,纵使一时堵住,那缺口就在哪,总有被冲开的一天。且堵得越久,危害越大。到时不论是否愿意,都不得不陷身于这仙妖之战中。这是大势,是唯一能以人胜天的力量,不可阻挡。知道为什么我门剑修不昌吗?”
林首座陡然起身,恍若无人般漫步于悬崖峭壁之上,负着双手,好似陷入了回忆。“任何修士都有他们的道路,剑修尤为如此。因其一切为剑,其心也如剑一般,刚直不屈,一往无前。但过刚易折啊,剑修最经不起多少打击。尤其现在修士出世三百载,正是变革将至之际。凡间百年一变革为佳,修真界要漫长一些,但如今也快了。真不知灵界,乃至仙界要多久一变革,变革要有多少生灵涂炭。变革时必然战斗连连,一旦超过三场失败,剑修便难以自持,超过五场便算废了。剑修打顺风仗到能愈战愈强,一败就会受挫,修士人心不齐的情况下,剑修是最容易死的。况且剑修的路是笔直的,一定按着他们一开始的方向前进,容不得半点弯曲。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哪怕错了,他们也依然只能错着走下去,没有第二条路。当初沐兄不就是……”郁离惊起:“可是沐心诚,沐长老?”首座点点头:“正是他。我和他当初也是至交,可现在他剑心被毁,都不愿再和我等一起了。郁离,我不希望及走上沐兄的老路,他不是本心扭曲了,而是路子错了啊。又或许他的路子没错,可难道能说这个世界错了么?太早了,实在太早了。”说着,首座竟不能自已,垂下几点泪来。
“啊,不能再说了,回归主题。就像祖师爷,他原本是灵界一大派弟子,还是一脉候补首座之尊,只因不满门派做法,自请出宗,不再使宗门法术,立誓另立门户。这便是祖师爷先见之明,他那门派之后爆发理念冲突,被生生分裂成了三个宗门,一蹶不振。罗云门的剑修就秉承祖师意志,以自然为道路,偏向天道。但剑修本就是人道修行,一颗剑心以一己之情为主,人情不盛,剑修修行就会慢一些。不然,以剑修强大的攻击力,为何不是门内最强的三者?这是宗门的意志,本就不利于剑修。”
郁离突然抓住一个点:“祖师是候补首座,为何我罗云门还只是个小门派?”首座苦笑道:“祖师因誓不得使用宗门法术,加之到底反对宗门,虽法修比剑修只有一颗剑心好,有数颗法心,还是道心受挫。便在此逍遥云游,闲时建了宗门,留下道统。之后不久便云游了,是以宗门只传承到了祖师意志和遗留的几件法宝,功法什么的到不昌。况且这也是祖师的心思,慢一点晋升。像那大门派出来的,被宗门无数条规矩、理念洗了脑,个个眼高于顶,况且极端自私,他们看到的只有自己或者宗门,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也不知做了多少,还偏冠冕堂皇,光明正大。哼,小门派虽人少,但……”郁离好像没听见,他的心陡然被揪紧了,手脚冰凉,好像被浸入了冰桶。大门派,大门派是这样么,那女修就是吧?是啊,这样说来原来不止青山村一家啊,还有很多啊。这可是大门派啊,大门派啊。仙人,仙人。
首座说的两句话好似蚊虫一般,在郁离脑海中一直旋转着,嗡嗡的。郁离摇了摇头,想把它们甩出去,可那声音不但没甩出去,反而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嘲讽: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好晕,好想吐,好黑……“郁离,你怎么了,怎么倒下了,怎么了?……”好像有人喊我,算了,好累,先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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