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傻缺把桌子搬出来,坐在院子中央,还打发我去买了几瓶白酒,桌上放了三个杯子,我一杯,傻缺一杯,另外一杯酒不知道是给谁喝的。
傻缺坐下后,吃了几口闷肥肉,看他吃的满嘴油腻,似乎半年多没吃过肉的样子。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当着我的面摇晃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道:“有道是先礼后兵,既然兄台知道我是谁,何不出来喝两杯,再为你送行也不迟。”
傻缺的样子挺严肃的,不像是装神弄鬼。没一会儿,房门嘎的一声自己开了。红杏姨木呆呆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目光阴冷地盯着我和傻缺。我当时挺害怕的,毕竟红杏体内的阴魂我见过,太恶心了,想起了饭都吃不下。
“还真给我面子,在下先干为敬!”傻缺放下铜铃,端起酒杯喝干了杯中的酒水。这酒是农村有名的烧刀子,特别烈,傻缺顶多十五六岁,就敢喝烧刀子,我挺佩服他的。
“哈哈,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屁仙,也敢挡我的道。”红杏说话的声音变了,明明是王德江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怨气极大。
这场面我是第一次见,心里发毛。
傻缺故作镇定,嘿嘿一笑:“本屁仙素来对怨魂手下留情,不过,你为了生前那一口怨气,而谋害活人的话,本屁仙绝不容你。”
“就凭你!”
“对,就凭我。我妙玄子敬你三杯酒。如果你识时务的话。放过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本仙也可以帮你超度,怎么样?”
沉默了一会,忽然,红杏起身端起盛着鸡汤的铁盆,手一扬,连鸡带汤泼洒在院子里。然后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往里面倒,一连倒了三瓶烧刀子,之后,阴阴笑道:“你就把这盆子里的酒喝光,我便离去,算是给你这个屁仙一个面子。”
傻缺挤了挤眼睛,看上去很为难,不过,傻缺在阴魂面前,却尽量表现出一副拯救苍生的乞丐,忽然站起来答应道:“一言为定。不过,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红杏问道。
“我让他帮我喝,行不行?”说完,用手指了一下我。
我当时老生气了,这个傻缺东西,这一盆酒如果我喝了,非喝死不可。
“不行!”连阴魂都有点看不起这位大仙,当场否决。
傻缺没办法,他并不真想动手,要知道,神仙打妖怪,不是每个妖怪都是毛毛虫,与之斗法,那是要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傻缺犹豫了一下,最后真的端起酒盆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那个阴魂看他喝的痛快,又拿了一瓶,一口气喝干了。
两个人未曾斗法先斗酒,看的我都惊呆了。我趁机啃了两个鸡大腿。
傻缺反反复复喝了四五次,才喝掉了一大半,说起来,两斤烧刀子入肚,如同烈火焚身,整张脸血红一片,喷出的酒嗝都能醉死一只苍蝇。
傻缺憋足了一口气,想把最后剩下的酒喝干,可他瞪着眼睛喝了几口,噗嗤一声吐了出去,整个身体东摇西晃,啪嚓一下,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我去,我当时可吓坏了。请傻缺大仙是来捉鬼的,这下可好,鬼还在,大仙醉死了。
现在院子里就剩下我和阴魂两个,她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她。阴魂接下来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傻缺,瓮声瓮气地说:“你输了。”
“不准你带走红杏。”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站起来指着阴魂道。
阴魂斜睨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道:“我看在我和你爹的交情上不杀你。不过,今晚子时,我带她走,谁拦着我,谁死。”
说完,阴魂离开了红杏的身子,而此刻的红杏,身子一软倒在了桌子上。趴了好半天才醒,昏昏沉沉地问我:“小同,我这是在哪啊?”
“在你家,红杏姨,你喝了好多酒,喝醉了。”我不想把王德江索她命的事告诉她,即使我说了,她也不一定相信。
我和红杏没说几句话,红杏就回屋睡觉去了。
她这一睡,是否能醒来,我也不知道。
现在唯一能救红杏一命的大仙,醉的跟死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