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当时我甚至忘记了正处于危险之中,但是紧接着又想起常书之前对她的无礼,想到常书的后果,于是脱口而出说了句“对不起”。
黑暗中潘大花没有出声,我讨了个没趣,我真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尴尬。
突然,一声极其恐怖的惨叫从墙边传来,紧接着是牙齿摩擦的“咯吱”声和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变故来的太突然,刚才我还心存侥幸,以为只不过是什么东西故弄玄虚,不会真的有人受伤。况且我有血罗衫护体,所以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已经有人遭难,我不能再简单对待了。
惨叫声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根本听不出是谁。
这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刺激着内心最原始的恐惧。
沙老海喊道:“谁?赶紧说句话,看谁不在。”
于是我们每人说了句话,经过清点很快就能查出只有杜军和吴六命没有说话。
洪九喊道:“军子,你怎么样了,回句话。”
嘎吱声和碎骨头的声音仍在继续,惨叫已经消失,恐怕是已经不行了。
洪九撕心裂肺的喊道:“军子、六子,你们两个给老子回个话。”
血腥味儿越来越浓重,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传来:“九爷,它在吃我的大腿和肠子,我,我怕是不行了,你快逃吧。”
声音虽小,却字字猛击我紧绷的心脏。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躺在地上的杜军,正在被吴六命一点一点的啃食。我使劲摇头,希望把这画面甩出去,但是一停止,画面会再次袭来。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我害怕到了极点,虽然我最信任的老吕和常书都在,虽然有那么多的高手,但是他们都不知所措,谁也没有碰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所以我怕,比我只身在十字坟里见到千门鬼眼时还怕。
楼梯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随时都可以冲出去离开。但是我不能,连女人都没有逃,如果我逃了出去之后应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也正是我最怕的地方。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逃,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沙老海喊道:“洪九、解放、老吕,和我一起掩护,其他人赶紧离开。”
我如临大赦,觉得沙老海在这一刻最可亲。
洪九:“你们走,我跟它拼了。”
这句话是从洪九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的洪九已经没有了恐惧。
我突然觉得此时的我是那么的懦弱虚伪,我开始看不起自己,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没人争先恐后的出去。因为一旦这样,势必会发生慌乱,到时人心会彻底沦丧,场面将无法控制。
在场的人全部经受住了考验,包括我有些看不起的王胖子。就从这一刻起,我觉得我不如他。
潘大花在我身后说道:“楼梯没了,看来它不打算放走我们任何一个。”
这句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我意识到此时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没感到绝望,甚至连刚才的恐惧也荡然无存。那种感觉很奇怪,可能是我觉悟有所提高了吧,没想到此时此刻我竟然还会自嘲。
洪九站到密室中间,冲东南角喊道:“有种冲我来,爷要是皱一下眉头,爷就是个娘们儿。”
话音刚落,“咯吱”声和咀嚼声停止了。
老吕道:“不好,洪九,快回来。”
洪九没有回话,我们如临大敌,沙老海急切地叮嘱我们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
墙角处传来一声低吼,那声音如野兽,却又像人类。它开始动了,随着“咴咴”的咆哮声,快速的绕过洪九朝这边冲过来,它的目标竟然是我。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却为时已晚,它将我扑倒在地,我本能地尽量将头抬起,但还是重重地磕在石砖上。脑子“嗡”的一下,我几乎休克。
紧接着,粘稠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嘴里。说不出的恶臭和血腥,我不自觉地剧烈咳嗽,但是面朝上根本咳不出来,无奈我只能闭上嘴,防止再次落入口中。
我努力挣扎,它就像一座山头几乎把我的骨头压碎,吴六命不会这么重,这是另一个东西。它按住我的胸口,我感觉它的手,也许是爪子,如同钢铁一般,按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眼前开始出现金星,意识渐渐模糊。
我隐约听到老吕和常书在呼喊我的名字,还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在向我跑来,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