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苦笑了一下，说：“我不瞒大家，这次我遇灾时经历了一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大家都知道，我的驾驶员江涛为我牺牲了。但是大家不知道，他不是不会水，也不是没有救生衣，为什么我活着回来了，他却牺牲了呢？因为他当过兵，他是个忠诚的战士，生死之际他舍身保护首长，把救生衣给了我。我在进入这个大院之前问到他的情况，我很痛苦，很愧疚！你们大家能理解吗？”

与会的人都低下头去，声音有些悲哀地齐声说：“理解。”

萧遥接着说：“你们知道江涛为什么会有救生衣吗？”

众人摇头没有说话。

萧遥解开衣扣，露出黄色的救生衣，说：“就是这件救生衣，它救了我的命。江涛一直带在身边，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他爸爸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同志们，你们也许不会遗忘，那个一年前曾经用生命救起四个落水大学生的老人，他就是江涛同志的爸爸，江水桥，一个在拆迁中的典型的钉子户，一个被强制拆迁弄得无家可归，一贫如洗，却又能舍身取义的钉子户！江水桥，他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老人家，老英雄啊！”

众人凝望着萧遥，个个脸上都布满了哀伤的阴云。

萧遥的声音变了，变得有些沙哑。董秘书连忙递过来一杯茶，但他把茶杯推开了，又说：“我们搞拆迁是为了什么？为了发展经济。经济发展了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人民群众都能够安居乐业，能过上好日子么！假如我们拆迁就是为了钱，为了政府财政宽裕，为了我们当官的都能分到利润，花天酒地坐洋车，高楼别墅玩女人，却不管老百姓流离失所，是死是活，请问我们对得起我们勤劳智慧的父老乡亲吗？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的同志们，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马丕菁却讷讷问：“那……萧市长，您说我们还搞不搞拆迁？”

萧遥没理他，又说：“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为江涛同志补个追悼会，追认他为烈士！这件事由孙武局长按程序报批，悼词有我亲自写，亲自讲，通知市府所有的干部都参加，通知全市的市民自愿参加，学习江涛同志的精神品质！”

孙武连忙答应：“是，这个我一定做到！”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寻找吴明市长。从现有的线索来看，吴明市长还活着，这是确定无疑的！我是副市长，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叫我萧市长。萧副市长，这个称呼才正确。找回吴市长之后，还是由他掌握大局！”

多数人说了声是，表示赞同。

马丕菁脸孔扭曲，如丧考妣。

◎◎◎

车先锋听了董秘书的回报，脸上阴森森的，一句话也没说。

董秘书不敢退出，愣愣地站着，也不敢出声。

这时电话铃响了，车先锋接听，里面传来娇滴滴的声音，是北京老头子的小保姆打来的。

“哎呀，红红啊，老首长回到北京了吗？”

“嘻嘻，老首长来到山东，刚爬了泰山，这会儿在济南趵突泉住下了。他叫我问问小明在哪儿，怎么还不来电话啊？难道他失踪了吗？”

“不会，怎么会失踪了呢？呵呵！”车先锋说谎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也不滞讷。

“可是，二十天了呀，怎么电话也不打呢？”红红还是那样撒娇发嗲。

“你叫老首长别急，别担心，吴明市长一直在草县灾区指挥救灾，深山里没有电话，手机也没信号么。哦，吴明市长的秘书刚回来，我叫他给你说明一下情况好吗？”说着把电话递给董秘书，向他挤了挤眼。

董秘书领会了车先锋的意思，便上前接过电话，编了一套谎言，说山里水灾怎么厉害，山体滑坡怎么严重，吴明在那里怎么受老百姓的拥护，爱戴等等。

电话里的红红一直用鼻音哼着，最后说：“好吧，我把你的话转告老首长，再见吧……”

车先锋一直站着，茶杯里的热茶已经凉了，他却顾不上喝一口。他太紧张了，尽管室内开着中央空调，他还是满头大汗。

“小董，你记住！吴市长失踪的事要绝对保密，一是要封锁媒体，不准记者暗中查访，尤其是网络媒体记者，通知公安局见一个抓一个！二是加紧审查那两个暗访老头子的记者，找点儿毛病把他俩送进精神病院，或者劳教所里去，这个任务你能完成吗？”

“保证完成任务！我这就去！”董秘书立正，说罢，转身想走。

“别忙。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车先锋对董秘书耳语了一阵。

他本想开个市委常委会议，统一一下思想，强调强制拆迁是党政工作的重点。但他看出萧遥有点儿不对劲，怕他跟他唱反调。

“啊，整萧市……萧遥的污点材料？您的意思是，准备把萧遥双轨？”董秘书吃惊地瞪大眼睛。

“嘘……去做，别声张，不要问为什么！懂吗？”车先锋的眼睛瞪出了血丝，用手一抓一抓的比划，好像在牵动风筝线，*（cao）纵傀儡绳。

“哦，我懂……懂……”董秘书声音颤抖说。

走出车先锋的办公室，他一路暗想，人人都说官场血腥险恶，今天算是见识了，太可怕了！”

心里战兢兢地想着，电梯门开了，刚一进去，忽然被人当头一击，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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