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极崇拜地望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问:“神仙叔叔,怎么做到,怎么做到?你教教我,明日我也到水上去玩?”
路过微微一笑,道:“你年纪小,怕是还不能够的。”他边说着,在江边拣了一块扁平的石子,看了一眼江面,水岱与胡渡已经打到江心去了,浪掀得再高,到江边时,也就只是平平的一波接一波了。他抛着石子上下掂量了一番,回头道一声:“看好了。”
话音刚落,已是弯腰用力将石子平直激射了出去。石子去势极快,斜冲向水面,然后在水面激出了许多浪花,石子却没有沉下去,反而在水上跳着,一连跳了好几步,与胡渡的轻功一般无二,只是一大一小的差别。只是胡渡是人,能一直加力,这石子远去了,又受水阻拦,跳远了些后力道卸了,无力再在水面跳跃,才钻进了远处滚来的浪花之中。
说穿了,路过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打水漂。
汪啸风与水笙目瞪口呆,他们都是江边长大的孩子,打水漂谁不会?但石子是石子,跟胡渡的轻功有什么关系?
凌霜华自小在闺中长大,没玩过打水漂,也同样是目瞪口呆。只是目瞪口呆的是这是怎么做到的?石子扔进水里,不是应该沉下去么?
只有丁典沉吟许久,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
水有张力,当落水物力道大时,水的反作用力也大,其实极为简单的道理。只是学武之人练轻功,想着要从水上过时,想到的都是如何利用运气借用真气,如何身轻如燕,如何踏雪无痕,将落脚点到最轻,以最小的借力来维持水上行走,从来没想过反其道也能行。
“呀,有人来了!”水笙忽然指着江心叫道。
江上胡渡与水岱依然战得难舍难分,江上波浪滔天,但那白浪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艘不怕死的渡船。船身上下在波浪中看着几乎要成直角翻倒了,看得岸上的人一阵高一阵低的惊呼,回想着先前自己乘的船是不是也是这般颠簸,顿时都后怕起来,又都庆幸地拍了拍胸,开始为江心那艘船担忧了。
众人只远远看得见船中有人出来,立在了船头,船身波浪飘摇,那人当头站立却丝毫不受影响。只听他朝水岱与胡渡说了些什么,风远远送来,那话语也成了片字只言,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是不一会儿后,水岱与胡渡居然同时住了手,又同时朝岸边掠回。水岱步履轻快,点水而行。胡渡下盘稳重,竟然也不落下风,两人又几乎同时到达岸边。
水岱拱拳道:“‘一苇不渡江’果然名不虚传,水某佩服!”
胡渡也拱拳还礼,道:“‘冷月剑’也非浪得虚名,登萍渡水,漂亮得紧!”
水岱道:“你我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他日你我兄弟汇齐,重新比划来过。”
胡渡道:“好说,到时候拳脚底下再见真章。”
原来他二人今日都只赞叹于对方的轻功,是以从头到尾都在水上比试,水岱意欲欺近对方的水阵,胡渡意欲扰乱水岱脚下着水,结果都未成功,算是打了个平手。只是双方都已猜到对方身份,都是成名之人,难免有些傲气,都只道自己未尽全力,他日一拼,必能赢了对方一招半式,那也是赢了。
两人面上虽然说得客气,但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互相一推崇,私底下都想的是如此要打到对方,只怕“他日”一场生死之战是难免的了。
胡渡大步流星告辞而去,一步一个水印。水岱也是有些狼狈地掸了掸湿衣,看着胡渡也不比他干的背影总算是平衡了些。
水笙从兜里掏出手绢,乖巧地帮他擦着湿衣。水岱欣慰地笑了笑,明知她这毫无用处,也没有反对,摸了摸她的头,道:“谢谢笙儿。”
水笙问道:“爹爹,你们怎么不打了?那个伯伯不是好人!”
水岱这才又想起来,转头朝码头看去。码头上一艘船正靠上岸来,有两个人先跳上来两个人,身穿着武官的衣服,他们上岸后又回头去恭恭敬敬地面朝船只,接着船上又出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男子衣饰华贵,不到四十的年纪,容貌清隽,但一脸精悍之色,不怒而威。
路过正思忖着此人是谁时,身边的凌霜华低下了头,向前走了几步,轻唤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