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金庸世界风雨
“大事不妙,我们得想法毁了那个棋局才行。”路过喃喃说道。逍遥子若破解不开,必会困在棋局之中,无法脱身,久之必为心魔所困,以至走火入魔。他若真以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方法去破解棋局,虽说人生如棋,但人生毕竟不是棋局,棋局失了一处战场还有其他地盘可争,生命却只有一条,挤死了就是挤死了,就算有别的棋子能赢了这一场,对已经死了的人却没什么意义了。
“你看出来了?”无崖子不知何时靠近了路过,道,“师父与师叔比武,向来是武棋结合。”
这不难理解,逍遥派的棋局与意念相连,意念则是真气运行的关键。棋局走不顺,意念不平,真气自然不畅。路过这些日子在逍遥峰上也不是白过了的。
“但棋局有转败为胜,比武可不行。失了大片江山有后来者能重新占上,但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那可是沾不回来的。”
无崖子脸色一变,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来。比武年年都有,输赢各半。师父即使输了棋局,比武也不会全落在下风,虽然惊险一场,最后也都能全身而退。灵鹫宫困了逍遥派这么多年,谁也没想过他们会从中捣鬼。
路过望着这半山腰的峭壁,此处属于逍遥峰的后山,一片平地之外是悬崖峭壁,多年前应是有激流冲出一片平整,才有了对面那块平滑的石壁。逍遥子若想在这里置之死地后还能够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悬崖。
武侠里没事跳跳悬崖,绝对有益身心健康。
想到此处,他朝逍遥子望去。逍遥子在黑衣女子的步步紧逼之下,正一步一步朝悬崖退去。他武功高强,轻功卓绝,脚下踩着凌波微步的方位,手上是破敌的“天山折梅手”。“天山折梅手”包罗万有,在逆境中更能发挥更强的威力,黑衣女子破不了他的“天山折梅手”,也就没办法逼他入死地。
眼见着棋局已明显成了当初的“珍珑”之势,路过猜到逍遥子的意图后,心反而放松了下来。
无崖子本来也知道师父的打算,只是听了路过的话后情急之下反而想不到那么多,只看到逍遥子脚下下一步就是“归妹”方位,他急得喊了一声:“师父,走‘同人’!”
路过不知道“同人”其实是易经中的卦象,听到无崖子这么一喊倒是略略奇怪地看了他这一眼。就这一眼之间,等他再回头时,逍遥子一脚已经踏空了,身子失去了平衡。
“师父!”巫行云、无崖子与李秋水三人齐齐叫着,奔向悬崖,同时一齐出手,朝黑衣女子攻去,企图围魏救赵解救逍遥子出困境。黑衣女子左手长袖一挥,右手仍旧朝逍遥子击去。
李秋水年纪最小,功力最弱,顿时就“啊”地一声被打了回来。路过眼明手快,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回头看去,巫行云被打倒在地,无崖子勉强站着,护在师姐前面。只是他们的师父老大,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来逍遥子脚下走的恰好是无崖子所担心的“归妹”方位,而这这“归妹”的方位正是在悬崖之外。“凌波微步”以易经六十四卦的方位为根基,每一步必有名堂,但比武临敌顷刻之间,若总是按着方位行动不知变通,则反受制于卦位。“凌波微步”微乎神乎,融《易经》于无形,自然不会拘泥于形。哪知逍遥子在危急关头居然来不及变更,脚下走着“归妹”,手中一掌击出之时,方位全变,门户大开。黑衣女子半招防守半招攻击,格挡之下,全变成了攻击,只听“嘭”的一声,实打实的一招全打在了逍遥子的胸口。
“师妹,”逍遥子惊讶地唤了一声。他一脚踏空时便知不好,他门户大开,黑衣女子手上毫不留情,见到破绽就倾力击出,他一声轻唤之时,身子已经如瘪了的气球一般,迅速向崖下飘去,崖下还轻飘飘传来一句:“你真的要杀我?”
黑衣女子本来极为得意,却在听到逍遥子这个问题时,不由得呆了一呆。她望着空空的悬崖,底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隐约的,似乎还有水声。
“师父!”巫行云与无崖子再一次奔向悬崖。他们长居逍遥峰,自然知道此处师父师叔挑选的决战之地是如何凶险,师父这一摔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尸骨无存。
黑衣女子站在一边,只要手掌击出,要取他们的性命自易如反掌。只要三掌下去,逍遥派就彻底消失了。但她却一动不动,仍旧望着那山岚缭绕不见底的悬崖。争斗了大半辈子的人就在那云雾底下,终于自她眼前消失了。她这咽了大半辈子的恶气终于能出来了,她心中应该畅快无比。但恶气出到喉间时,却忽觉一哽,差之毫厘,一口恶气最后居然出不出去。她抬眼望着对面,绝壁上的棋局,逍遥子落下悬崖之时,恰好落了一粒白子,堵住了自己半壁山河最后一气。
路过也慢吞吞地走到悬崖边探头望了一眼,但更多地却是在看那黑衣女子。现在没有动武了,他把那黑衣女子看得一清二楚。眼见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年纪什么的在逍遥派这里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到底是多少岁的老妖精了,他还真是看不明白。但是“老妖精”安在这黑衣女子身上,那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她皮肤白皙,面如美玉,眉细且黑,眼明如镜,唇色朱红,美极艳极,仿佛有一股妖气。
“以死谢罪?”黑衣女子喃喃一声,忽然大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认输就够了么?真的要杀你?你还好意思问!你负我至此,我怎能不杀你!不,杀你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