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重华把整件事情叙述了一遍,赵毅蹙眉道:“那一千人会不会是太子私自调用的军队?”
秦非道:“刘羲纬对此也有过怀疑,所以托左司马查过,但那些人绝非祁国的兵士。太子平日均在府里,也没有空闲弄出一千人的私人队伍。”
项重华道:“更难办的是他们使用的武器均与郢阳君府的武器一模一样,连郢阳君为防人陷害在兵器手柄里加的钉子也相同。”
赵毅思索了一阵,道:“他们用的是什么马?”
秦非道:“这跟马有什么关系?”
赵毅笑道:“论起马来,秦先生可就不如我这个大老粗了。纵然是相同品种的马儿,饮食、饲养习惯的差异也会造成直接的差别。这些差别在外行人看来微乎其微,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秦非一拍大腿,喜道:“赵大哥真是天降的救星,我们现在就去当日遇袭的地方。因为要查凶手,所以现场完全没有动过。重华凭借在田猎大典上赢来的金箭加上郢阳君的令牌,想要进去轻而易举。”
项重华道:“但是赵大哥必须装扮成我们的侍卫,否则被姜国人看到了会被刁难。我们三人乘马叔的车子去。他是个聋子,一定不会泄露秘密。此事在查清之前越小心越好。”
赵毅呆呆看着项重华,道:“你,你真的是重华太子吗?”
项重华笑道:“经历了这么多的凶险,再加上秦兄的影响,我不变聪明点都不行。”
赵毅郑重地向秦非行了个大礼,叹息道:“若是早些遇到先生,我太子府也不至于……”
秦非忙道:“那我这就去找马叔。”
三人坐在车里,开始聊起各人的遭遇,不禁唏嘘感慨。
赵毅道:“这个马夫驭车之术极好,纵然当祁王的驾尹也足够了,为何要屈居郢阳君府?”
项重华道:“祁国人最好面子,祁王更甚,怎么会让一个聋子驾车?”
赵毅不禁感慨道:“何世无遗贤?纵然有再好的本领,不遇到能慧眼识人的伯乐也是徒劳。但像重华太子这样懂得识英雄的又有几个?”
秦非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但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车子停在当日遇袭的河岸边,小桥已经修缮完毕,三人步行过桥。
赵毅蹲在地上细细查看马蹄印,道:“这个应该是禁卫的马,祁国禁卫隶属祁王直接管控,所以马蹄上钉的是只有君主才有资格用的龙纹马掌。”他的手指向左移了几寸,指着另一个掌印道:“这个马掌上绘制的是凤纹,听说祁国崇凤,王子的标记便是飞凤,所以……”
秦非道:“这是敌人的马蹄,他们竟然连这细节都想到了,真不简单。”
赵毅又细细查看了几个马匹的蹄印,道:“奇怪。马蹄印虽均是郢阳君府的,马的品种却很杂乱,而且还有几匹野马。”
秦非惊讶道:“还有野马?可是那些马儿看起来都是黑马啊?”
赵毅站起来道:“那就对了。敌人为了不让人发现马儿品种混乱,所以全都使用黑马以混淆视听。”他向前跨了几步,指着一坨干了的马粪道:“这个马粪中有许多未彻底消化的果实野草,郢阳君即使再节俭,也不至于派人到深山里采乱七八糟的野草让马儿吃坏肚子。”
秦非思索道:“品种杂乱,喂食以山中野草为主……莫非,他们是山贼?”
赵毅钦佩道:“秦先生果然聪明过人。”
项重华道:“太好了,我们马上进宫向陛下陈述。”
秦非道:“绝对不可以。祁王身边即使没有太子的眼线,所亲近的令尹等人也属于太子一派,在人赃俱获前若是走漏了风声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能做的只有告诉郢阳君,让他一面竭力保持现场,一面暗中调查太子和山贼勾结之事。何况兵器之谜还是没有解开。”
项重华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好歹是有了方向。”搂着赵毅的肩膀道:“赵大哥你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大福星!”
秦非也向他行了一礼,道:“赵大哥的识马之术让我大开眼界。姜人不知重用你总有一日要后悔。”
赵毅不好意思地搓着粗大的巴掌,道:“能为重华太子和秦先生效力,我比什么都开心。”
三人有说有笑地回到马车。赵毅道:“太子晚上邀请大将军去藏春阁喝酒要用马车,我必须要回行馆了。储君,不,小重若有事找我,就在行馆后的大榕树下堆放三块砖头,最后一块砖头下押着信,并用内力嵌进地面。若接到什么消息,我也会在郢阳君府的后墙后摆放相同的暗号。我有几个豪侠朋友常跟马常打交道,我去向他们打听打听,或许可以知道什么。”
秦非道:“有劳赵大哥。”
赵毅换回衣服带上斗笠,在无人的地方下了马车。项重华和秦非回到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