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下意识的伸手要夺,那人手掌握紧,“我劝云相还是再考虑清楚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意。”
云庭眸光惊疑的看着他,想当年他从一个汲汲无名的穷书生,爬到今天这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左相之位,肯定是用过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的。只是没想到的是,多年之后竟然有人拿着此事相要挟。
思忖良久,他方启口,“你想要老夫怎么做?”
“云相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告老还乡了。”这话说的云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年富人强的时候,又身居高位,不出意外,再威风个二十年完全不成问题,再说他膝下未有成年子嗣,唯一一个云千顾也被吴征西给坑了,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呢,教他怎么可能放弃。
“用前程换云氏三百口性命,这个生意可还做得?”
云庭紧紧的看着那人,只见他黑纱覆面,只露出一对灿若星辰的眸子,不过从仪态上看该是个妙龄女子。一把匕首在指尖玩转的灵巧,透着些许玩世不恭的冷厉。
“您慢慢想,三日之内如果您没有告老还乡的话,在下也只好进宫一趟了。”说着,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庭内空空竟似无人来过一般。
云相静默的靠坐在椅子上,眼眸睁的大大的。
高大的胡扬树上,那女子回望一眼院中呆若木鸡的云相,转瞬淹没在夜色中。一直飞掠到乌明城的中心,那里耸立着一座恢宏的宫殿,正是皇宫无疑。眸光只轻轻的扫一眼,便往旁边的俯邸掠去,几个起落,停在一座小楼前。楼内燃着一豆油灯,窗纸上投映着一个男子身影,手捧书卷看的认真。只听啪一声轻响,男子突地放下书卷,侧头望向窗外。
随之传出一个冷厉的声音:“谁?”
女子纤白的食指轻叩在窗棱上,慢声轻语道:“别来无恙,元瓒。”
元瓒蓦地推开窗,欣喜的看着窗下的人儿,“殷九九!”
殷九九手掌撑在窗台上,微一用力跃进窗内,“真不知道这老皇帝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大意,诺大皇子府竟然一个守卫也没有。”
元瓒给她倒了一杯水,轻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吗?”
“以陛下的能耐说这话,就太教元瓒惭愧了。”
“不然呢?我可是已驾崩的女帝。”她说着,突然扮作狞狰状,扑向元瓒。元瓒轻笑着接住她的张牙舞爪,“正好,一个驾崩女帝,一个被废太子,来,为我们的同命相怜干一杯。”
他将手中的茶递进她的手中,轻轻一碰,纳入喉间。殷九九一饮而尽,突地又喷出来,“还真是酒啊!”
不仅是酒,还是西夷最烈的雪里红。
元瓒笑着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一壶清酒,一盏油灯,促膝长谈,实为人生一大幸事,来,再干!”
他一饮而尽,又为两人添满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