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人要是倒了霉,喝口冷水都塞牙。
苏荃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境遇算不算倒霉了,但是这次,很倒霉!不但被人追杀,还躲到凡人当中都不得安宁。这里咱们要介绍一下啊!这个修士所用的匿灵阵也好,隔音阵也好,都是虚体意义上的隔离。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你看不到闻不到,但并不代表摸不到!实体是一直存在的,但是修士追杀靠的是一个速度,看一眼不在就继续追。可凡人不一样啊!挖地三尺都要找出来的东西,这个破屋子就算是一万年没人住过,也肯定会有人进来的啊!到时候有人撞到阵法,肯定会发现这里有‘妖孽’!
少惹麻烦吧。还是赶紧走!
苏荃打算尽快结束一个周天,便赶紧离开。可她这边还没走完一个周天,这个院子里各处的房门都是已经让蹿开了。当然包括他这间。然后冲进来了四五个粗壮的仆妇就是开始翻箱倒柜。因苏荃打坐的这边没有放着什么箱子,所以倒是一时没有仆妇冲过来。可是……事故发生了。
“老爷,你看这里是什么?”
一个长着一对大板牙的粗壮仆妇一声大叫,引得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全滚进来了。然后,走在最前面的所谓老爷就是看到了仆妇已经打开的箱子,那里面满满的一整箱的金银珠宝,当时傻眼兼暴怒:“去把太太给我叫过来。”
然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了。仆妇们到底不敢对她无礼,可是那老爷却是一把就是把老婆揪过来了:“你不是说你的陪嫁都用光了么?那这是什么?你个黑了心的贼娘婆子,居然藏着钱不给老子花?等着攒下来给你的姘头用么?我看你是欠揍,来人,都给我抬走!”一声呼呦,仆妇家奴全冲了进来抬箱子。这屋子可是足有五六只大箱子散在各处的。
原来屋子里进的人少时还没感觉到什么,可后来进得人多了,苏荃就感觉阵法的边缘快被人碰到了。不过这会子她已经快完成了,就忍住没理。可倒霉的事发生了。那堆人居然要开始搬箱子了!这下可就麻烦了。因为有两只箱子放在靠苏荃这边的角落里,虽然不是她在的这个西北角,却是西南角。阵法一放足有三四米。然后……两三个粗壮仆妇挽起袖子就要往过冲,结果……冲得太狠,咣的一下让弹出去跌到了地上……
呆楞了一秒后,屋子的人全反应过来了。旁边有大胆的仆妇还以为是这两个扭了脚,直接就又冲过来。结果……一脑袋撞到……不知道哪里,伸伸手,好象是摸到什么了,可偏偏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突然啊的一声尖叫“闹鬼了啊!”屋子里的人就全吓得冲出去了。只剩下那个所谓的夫人还站在屋子里没人管。
本来苏荃还在纳闷,她没闹鬼啊,为啥会有人这么叫?然后便听得外面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低道:“老爷,既然已经把那贱妇的嫁妆找到了,还留着她干什么?不如趁着这机会,把她作了。也好让我们奶奶扶正啊。”
我靠!够精彩。可更精彩的却是那位老爷居然直接点头了,然后大声对旁边仆从说:“夫人居然在屋子里贡养邪崇,已是疯颠入脑不能留了。马上把这屋子烧了,必不可使邪崇出来作恶。”
一声令人,就有人抱柴添火去了。可柴火还没抱来,就又有冲了进来,先把那几口箱子挪了出去。至于那两个碰不到的竟好象没有再坚持一样。咣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而这会子柴火桐油也全搞到了。噗的一声火响后,轰一下火就起来了。
匿灵阵不防火!而她设的这个隔音界就更不防火了!
苏荃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来。拼掉老命终于在她快被烤成烧鸡前把这个周天运行完了。然后……睁眼,便看见那个她神识感应到的夫人,既不哭也不恼,平平静静的坐在地上。屋子里的浓烟已经滚滚,可她却是一点跑出去的意思也没有……
苏荃一楞,便撤掉阵法现出了身形。
然后那女子猛的一回头,却没有大叫出来。反而……恭敬的站了起来,施下一礼:“打扰前辈清修了。”
这女人竟然是个炼气弟子!虽然只有二阶,但好象算是个修士了。
怎么……“你怎么会沦落至此?让个凡夫俗子压到脑袋上来?”
那女人没说话,只是呛得一直咳嗽。而苏荃,则是一抖袍袖,就把从外面锁上的房门整扇的扇飞了出去。然后从容的拉着这女人从火海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人全吓呆了,一个帕瓦罗蒂投胎的更是直接尖叫出来。只可惜,她的声才出到一半,就让一记灵风拍晕了,然后在场诸人全都被定住了身形。
包括……某个五官长得是不错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胳膊肘里挂着一个穿着水红裙子的妖娆小丫头……
苏荃抽了抽,回头看她:“你还要在这里过?”
那女人楞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跪在地上:“多谢前辈援手了。只是弟子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呢?弟子只是五灵根,又曾被掳去中枢城,实在不中用了才被丢了出来。只凭身上一些凡间积蓄才嫁了人妇。原先,弟子颜色好时,倒也还罢了。可如今弟子已经老去,他移情别恋也是正常。弟子对他其实也并无怨怼之心。他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而弟子……也终究不能再回仙途中去了。”
“那你就让他这么踩着你过日子?”修仙什么的,苏荃其实也并不算执着。但她看不惯的是,这人这般自暴自弃,任人踩着过日子。活到这种地步,还不如死去算了。
那女人却笑,一种十分奇异的笑。象是看淡一切,却又象是漫不经心:“多谢前辈关怀,只是弟子如今还顿悟不了。更何况死也好,活也好,弟子已经是全不在乎了。”
好吧!
算她多管闲事!
苏荃其实是个很在乎女权的人,事实上所有的女人都应该有这种天然的女权思维的。可是,你再想帮人,遇上一个不在乎的大包子,又能如何?人家都不在乎了,你去多管个毛线?
苏荃不待理她,一甩手便飞走了。可是,飞到半当中,却是突然又顿住了。中枢城!是吧?刚才那个女人说她曾经被掳到中枢城吧?是她初到中元大陆时听说过的那个把女修当炉鼎的上仙阁么?外面的世界如此危险,那她是不是应该马上回极天门去?
理智告诉她,她这样的选择是对的。可是……心底里却有另外一种声音,让她抗拒着这个决定。那个声音……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可是站在空无一人的黑夜街头,却是让苏荃越来越听得到它的声音。
‘你回到极天门能干什么?一个从来不教你攻击性法术的师父?一个对你有意思大概还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你不对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当掌门的亲爹?回去之后,就算那个男人没有发现你,那你能做的也就是一直炼器炼器炼器。你无法保证你的生活还有没有人在暗中监视,你甚至连勤奋的练功修炼都不敢!若你一直呆在极天门,大概是有可能不会被拐卖到什么上仙阁的地方去当秦淮名妓。可是修真呢?晋阶呢?你的目标呢?不晋阶到元婴期以上,你哪里来的实力去回到你想要回去的地方?去见你想要见的人?难不成你的目标就是窝在天权峰一直给人炼器,然后当一个穷得只剩下灵石的炼器师么?’
这个声音叫嚣得如此强烈,让苏荃几乎动摇。可是,当她才想转过身子时,便又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心头分析:‘不管极天门有多烂,但起码它能让你活下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忍下一切的羞辱与麻烦,然后用时间来换取空间。就算你要修真,起码也要等你结丹之后,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再跑出来。你现在才筑基,又几乎没有学过什么象样的攻击性法术,曾经学过的那几个还不能用了。甚至手边连个趁手的攻击法宝都没有。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走,那和三岁孩子背着一麻袋钞票在外面跑不是一个道理么?’
生存?还是尊严?自主?还是先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