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后的抑郁相反,太后却是心中暗喜,这些辩解的话,她自己当然也能够说,但自己为自己辩解,许多事情只能点到为止,远不如由裴元歌这个局外人说得淋漓酣畅。尤其,她话语中隐隐透漏出指责皇后忘恩负义,翻脸针对她这个太后的意思,更是戳中了太后的心窝。
“唉,还是元歌你这孩子贴心,懂哀家的心思!”
太后当即神色黯然,又是伤怀又是因为地拉着裴元歌,紧握着她的手,动容地道:“先皇过世已久,哀家这心早就是槁木死灰,早就有心随先皇于地下,只是心里记挂着皇上,放心不下,这才勉强活着。就是这样,还有人质疑哀家的心思,真是……。”说着伤痛地叹息,声音微微哽咽,揽着裴元歌道,“还好有你这孩子!”
“太后娘娘千万别这样,您对皇上的心思,对宫里嫔妃的慈爱,大家都是知道的,皇上跟您是母子,深知太后娘娘您的性子,定然不会被小人谗言所欺,对太后娘娘产生误解。别说皇上,就算是赵婕妤,小女想她也明白您的慈善,知道是事出有因,绝不会多想的。太后娘娘您就不要为此难过了!”裴元歌柔声劝慰着。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尽显太后的委屈和皇后的霸道无理。
偏巧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通报声,说是赵婕妤派了贴身大宫女腊梅前来拜见太后。
腊梅袅袅婷婷地上前,拜倒在地,恭声道:“奴婢腊梅,奉婕妤之命前来向太后请安。婕妤白天在萱晖宫冒犯了太后娘娘,被皇上斥责后认真反省,已经深知其错。只是没想到突然身体不适,甚至惊动到了太后这边,婕妤心中十分不安,又听说太后娘娘贵体有恙,婕妤更加担忧,只是尚在禁足之中,不敢随意出寒露宫,所以命奴婢前来探视,不知道太后娘娘如今可好些了?”
太后有些捉摸不定赵婕妤的用意,淡淡道:“有劳赵婕妤挂心了!”
听着腊梅的话语声调,裴元歌心中一动,忽然道:“腊梅姑娘来得正好,路太医刚刚在为太后施针,不能中断,这才耽误了时间。为了这个,皇后娘娘还替赵婕妤抱不平,特特地到萱晖宫来理论呢!”
腊梅看了眼皇后,眼眸微垂,文文静静地道:“原来路太医是在为太后娘娘施针,针灸之术需得一气呵成,不能中断,难怪路太医无法分身呢!听到这个消息,赵婕妤本就说,太后娘娘对宫里的嫔妃素来慈爱,又心系皇室子嗣,若知道婕妤身孕有恙,定然比别人还要着急,岂有不让路太医前来的道理?定然是有事情绊住了,果然!不知道太后娘娘的凤体如何?赵婕妤特意叮嘱奴婢,说娘娘您是太后,身体康健关系着皇宫乃至大夏王朝的安稳,可千万不能轻忽,定要调养好了才是!”
听了这番话,太后和裴元歌顿时明白了赵婕妤的如意算盘。
若是皇后不在此处,赵婕妤派腊梅前来说这番话,倒还有可能是故作姿态,以此来挤兑太后,表示她的忍让和以大局为重,顺便讨好皇上,那就有向太后示威挑衅的意思;但现在皇后就在旁边听着,腊梅却仍然如此说,而且丝毫不带犹豫,处处都提着赵婕妤的叮嘱,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看来,今天栽了个跟头后,赵婕妤也意识到自己锋芒太过。
太后毕竟是太后,又有叶氏撑腰,在宫中威望素著,连皇上都对她十分敬重,少有违逆。赵婕妤虽然怀有身孕,毕竟只是婕妤,又是晚辈,跟太后对抗不会有好结果,倒不如找个机会和解。因此晚上闹了这么一出,又故意闹腾到太后的萱晖宫,如果太后派路太医过去,她可以说太后不计前嫌,令她十分感动悔愧,就此向太后示弱示好;如果太后不派路太医过去,她就会向现在这样,派腊梅过来为太后解释掩饰,婉转地表明自己的示好之意。
尤其,皇后是从寒露宫过来,皇后和太后关系不睦这件事现在已经不算秘密,赵婕妤想必也能猜到皇后过来后会说些什么,挑准时机让腊梅过来,为太后掩饰,当着太后的面打了皇后的脸,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看着皇后越发扭曲的脸,裴元歌忍不住怀疑,皇后会到萱晖宫来,这其中是不是也有赵婕妤的功劳?利用太后和皇后不睦的事实,算计皇后一把,踩着皇后,借此来修复跟太后的关系?
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宫里的女人,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