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锦舟的一厢情愿,杨明当然是不置可否,别说他有信心在这个纷繁复杂的时代里生存下来,就是没有信心,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去交给别人来主宰。
当然,作为一个致仕的高官能够降尊纡贵来劝自己已经是难得,虽然也是自私的想维护自己的官宦阶级利益,但也有为自己考虑的意思,杨明也不好明着拂了人家的好意,囫囵地答应着道:“老大人意思,学生明白了。”
“可老大人也知道,现如今纲纪败坏,朝廷法令废弛,贪污横行,民不聊生,官逼民反者比比皆是,我杨明也不过是力求自保而已,只是现在覆水难收,但是,只要朝廷降下恩旨招抚,学生还是愿意的”,杨明也没明着拒绝,倒还透露一个愿意接受朝廷招抚的意思。
杨明虽然不是愚忠之人,但也分得清历史大势,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真正的敌人不是朝廷也不是流贼而是满清鞑子,阶级矛盾当被民族矛盾取代,到时候所有的汉人将面对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满清军事贵族与汉族大汉奸勾结形成的军事集团。
所以,杨明倒愿意接受朝廷招抚,这样可以尽量减少内部斗争的消耗,也好积蓄更多的力量对抗即将窃据神州的建奴。
“杨公子!你当我大明朝廷真的那么好说话吗,别说你还只是占领了一个小小的东乡县县城,就是李自成、张献忠,朝廷也不会轻易招抚,尔等做下这等狂悖不逆之事,就该自裁以谢君王,竟还如此执迷不悟,你就等着朝廷大军来剿你的,到时候你悔之不迭!”
唐锦舟见杨明丝毫没有弃守县城,并向朝廷认罪的意思就不禁生起气来。
“是吗,正如亚圣所言,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如果朝廷清明廉洁,爱民护民,我等自然顺从,可朝廷却横征暴敛、还有无数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杀我妻子,掳我粮食,夺我田地,我们难道就任由其宰割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朝廷要来剿就来剿,只怕越剿越多,要不然,现在的李张二人也不会如此猖獗!”
“你!”唐锦舟愤怒地指着杨明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他身后的那个叫唐大陶的少年还若有所悟地念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然后,这少年还走前来道:“杨公子,你这句话说得很对,另外,我听云蝶姐姐说,你还懂许多杂学,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
“可以”,杨明笑了笑道,见这少年如此谦虚好学,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倒也缓解了许多,而唐锦舟见自己的玄孙这样,更是愤怒地一巴掌甩了过来:“以后你再在别人面前谈论杂学,我定让你父亲回来好好打你!”
“太爷!”唐大陶忙噤了声,眼见被自己太爷爷拉着往外走,只得忙挥手道:“云蝶姐姐再见,杨公子再见!”
“再见!”杨明笑着朝唐大陶挥了挥手,暗想这个唐大陶倒比他这个太爷可爱,可惜自己不知道明末川东地区有什么名人,要不然也能知道这唐大陶的命运如何。不过,既然自己不知道,也许他在历史人也没留下什么名声,虽然能在十二岁过府试,估计也不过是方仲永一类的人罢了。其实,这只能怪杨明知识有限,故而不知明末著名思想家唐甄幼年名字就叫唐大陶,也正是他所写的《潜书》,向我们揭露了“糠稀盛世”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