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终于听明白了!
但是他不相信!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楚绍沙哑着嗓子嘶叫着。
电话那边还是那种不痛不痒的冷笑,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嘲弄,还是那种胜券在握的骄傲,楚绍几乎可以想见杜维岭那邪肆的笑,让他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却又能耐他如何?!
不,楚绍警告自己不能着了这条疯狗的道儿!
麦琪不会,她不会欺骗他,更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杜维岭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了!”楚绍努力让自己镇静,他痛恨极了,自己为什么给这只疯狗打电话!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她屁股上有条金鱼……”杜维岭意味深长地说,那么轻,那么小心,好似真不忍心打破楚绍的美梦一样。
他妻子屁股上的那块金鱼形的胎记,杜维岭有什么理由知道!除非……
杜维岭说的对,他是傻瓜,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到底是这么残忍!
只这一句,让楚绍在高压强下的整颗心轰然脆裂了,那种痛,如同万箭攒心一般,那么无情地毁灭了他的一切心理上的自我建设,和自我安慰。
还需要心理建设吗?碎了就碎了,他修补不好了,他也没有必要修补了,该珍重它的人不再珍重它了,就让它残破下去吧,真的,他情愿没有这颗心。
楚绍狠狠地将手中的电话丢到地上,只当丢弃了那种尊严尽失的心,尽管她不再珍重了,这种气绝的丢弃还是很伤,很伤。
他出了酒店的大门,颀长而落寞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都市精彩的夜色之中了。人生就是这样,转瞬间,谁就成了谁的风景,转瞬间,谁就成了谁的过客了。
楼上酒店客房里的安贝妮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弹跳了好几下,这种激动亢奋的心情无与伦比。
这是她第二回住这么有档次的酒店,没办法,宏宇集团附近也就只有这一家酒店了,最便宜的单间就要三百一晚,大上海果然是寸土寸黄金,要不是化工厂倒闭一下子补发她三个月的工资做遣散费,她还真不敢来!
狠狠地冲了个澡,所谓“狠狠地”,就是在浴室冲了一个多小时,手脚上的皮都快泡得泛白了,她勤俭节约的母亲海娥同志曾经教导过她,凡是不花钱的,或者已经花了钱的,一定不能浪费,就怕花了钱用不回来。
安贝妮裹着软软的、宽大的浴袍出来,坐在飘窗上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那一泻千里的繁华,嘴角不自觉地飞扬起来了,她期许着那个属于她的明天,即便她没有太乐观地认为自己面前的这条路一定很美好,重要的是,这是她自己期许的,脱离了家人那些多琐碎的关爱而独行的。
她站在这个后置的青春期的街口上探头张望着外面的风景,仿佛处处都充满了蛊惑,让她激动,让她欣喜,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奔跑。
晚安,上海,今夜我睡在你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