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更艰难了。”父亲没头没脑抛出来一句话,接着就拿出烟袋,开始搓烟叶,裹烟卷,装进烟筒,闷闷不乐地抽起烟来。
林海涛大惑不解,把征询的目光投向父亲。
“哎,昨天你上学了,村里让各组干部开会……”父亲停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浓烟,林海涛才想起父亲是生产队快计,已经当了十多年,那他肯定去参加了。
父亲接着说:“付文友在会上说,现在国家出台政策,要保护森林草坪,防止水土流失,以后,不得再去青椿林砍树。”
青椿林就是他们寨子背后的树林,方圆一公多里,以椿树居多。之前,寨子上建房烧炭,都是争先恐后去砍伐,确实,现在大树已经没有了,而且,由于林海涛家缺乏劳动力,相比来说,其他人家伐得多,他们砍得少,无形中吃亏不少,林海涛便说这是好事啊,如果再不保护,那青椿林就变成了青葱岭了。
“我知道这个政策好,我也举双手拥护。”林源泉把烟杆放下,抖了抖烟灰,“关键的是,还不准进去放牛,说是要保护草坪,这草坪有必要保护吗?这不是明起整人吗?”
由于林海涛读书,父母忙于农活,家里的牛,林源泉便是早早就赶进那片森林,中午偶尔去看一趟,晚上再撵回家来,这回不准去放牛,那么势必要花费时间放牛,如果不放,也要每天去割牛草了。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寨子上,他们这种情况还有几家,比如李敏家,只是,村级干部,这种情况的只有林源泉,而且青椿林主要靠近他们寨子,是以其他组的干部自然不会表示反对,而且因他们离得远,砍伐树木之类,不方便,吃亏不少,自己没得到多少好处,自然不愿意别人多吃多占,是以付全友一宣布政策,便以压倒多数通过。
“娃他爹,胳膊扭不过大腿,国家政策,该咋个就咋个,你不要干生闷气了,气坏了,自己找罪受。”陈四妹见丈夫耿耿于怀,赶忙出言相劝,“无非我们再起早点,多割一背牛草就是。”
“最可气的是,让黄二狗这家伙来当护林员和护坡员,你说,付全友,这安的什么心?”
林海涛听父亲说起黄二狗,想起杨洪说的话,便立起耳朵认真听,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想知道为什么,父亲却顿口不说了,母亲插话说:“听说黄二狗跑出去后,跟什么茅山道士学法术,还会安胎!小美家哥结婚快一年了,也是和你大哥一样,生不出娃儿,找黄二狗去,果真就安上了,付全友为了感谢他,才给他安的这个差事。”
林海涛一听,心想还真有这回事啊,惨了,现在这杂种当官了,以后别说放牛,就去青椿林割点草,肯定也不允许了。
他正在熬恼,母亲却突然说出让他更熬恼的话:“娃他爹,你看海波两口子成家已经两年了,我看肯定是小花有问题,要不,我们去请黄二狗来给小花安胎!”
“去去去,只有你才开得了这个口!”父亲想起以前黄二狗新娘逃跑,来找林海涛麻烦,再想起他侮辱小敏的事,便没好气地说。
“面子事小,孙子事大。”母亲不以为然,“你丢不下你老脸,那么我厚脸皮去请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