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试着意守玄窍,以意念用双眼吸纳外界的光,但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试了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光能随意采集,从古到今的修炼者就都是采光没人采气了,但实际上采气才是主流,古代的道士们很多自称“炼气士”,内功也被称为“气功”,还有“真气”、“内气”等等,都证明了了采气是主流。不过我也坚信光是可以采集的,精怪类修炼大多是采集日月精华,日月精华就是光中蕴含的能量,精怪都可以采集,为什么人不行?难道人还不如低智商的生物?
也许人不如低级生物的地方,就是人类思想太复杂,想太多了。
所以我开始尽可能往简单了想,从小到大读的教科书先丢到一边去,以前学过的练过的功法还有相关知识也丢到一边去。人很了不起吗?在天地之中连蝼蚁都不如,没什么好自傲的,放下做人的架子,把自己当成海边的一粒沙,林中的一棵树,河中的一滴水……
万想寂灭,万虑皆空,却有个老居士念经的声音在耳边不经意流过:“……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我突然笑了起来,“诸法空相”四个字与“万虑皆空”其实是一样道理的,道并非道教所专有,每一个地方都有道的存在,佛教与道教,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和语言,对同样的东西进行理解。
那个老居士还在念:“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
我有些朦朦胧胧的东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了,诸法都是空相,执着于某一功某一法时,就是着相了,就是舍本逐末了,离道就越来越远了。要想真正接近道,不仅要把所有俗念放下,连对功法的追求也要放下。
佛门的“空”并不是没有东西,但也不是一件东西,不能用有或者无来表述它,实际上它是最本源的能量,就是道。同样道理,我想练的功不是功,我想采的光不是光,只在若有若无之间,不要执着吸进去什么东西,闭门打坐更是等于自虐。
我一跃而走,出门毫无目的乱走,我知道秦悠悠跟在我后面,但也当她没有存在,说实话此刻任何人在我眼中都跟一片落叶没什么两样。
四处看风景之际,心念微微一动,根本不必任何功法,我就感觉满世界的亮光都透进眼里,照亮了身体里面。本来光就是可以照进去了,只是挂了窗帘,现在把窗帘拉开,房间里就变亮了,就是这么简单。
不需要五心朝上眼观鼻鼻观心,不需要冥思存想经脉穴位,也不需要睁着眼睛吸进什么光,只要心里略有那个念头,自然而然光亮透眼而入,照亮全身,就像冬天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样轻松和自然。人本来就是自然的产物,为什么要订那么多规矩把自己与自然隔绝起来?此刻我没有想到要脱衣服,否则真有可能脱个精光全世界祼奔,衣服也是多余的。
我就这样若有若无保持着光照体内的状态,主要精神都在感受着大自然的一切。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飘下,我会愣着看半天。它顺风而去,再狂暴的风又怎能把它折断?石壁上一滴水落下,地面光滑的岩石上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小凹坑,以一滴水之轻柔,为何能令坚硬的岩石洞穿?只在“恒”之一字;同样是水,池塘让人感觉宁静平和,瀑布让人惊心动魄,它的力量只因一个“势”字。那么我同样的力量,增加了“势”也同样能增加威力,突然之间我想到了本经阴符七术中的一句话,“譬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谷”,这不也是势吗?势若强大到一定程度,根本不需要出手就能把敌人吓死。
我就这样无所是事,在庙里庙外,庙前庙后乱逛,或者靠在大树上一睡大半天。我睡了吗?似睡非睡,我在听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感受野草吸收水分的味道,风吹草动,日升月落,鸟飞鱼跃,无不包含至理,这都是道。
我没有刻意练功,但实际上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练功,睁着眼有光透入,闭着眼也有光透入。我感觉自己里面变得亮堂起来了,玄窍里面像是亮起了一个人造小太阳,照亮了全身。空不是无,道也不是无,法也不是法,那么就可以有功,有法,有光,道为体,法用为,于无中生有。
一念至此,我想到了老道说的,精水为基,意土为体,神火为用。三者合一于玄窍内,渐渐形成一个圆球,金光万道,紫气氤氲。忽尔金球迸碎,金光荡漾,现出一个由金光凝成之人,长得跟我**不离十。
这一次我清楚知道,这是我的元神,不是修出一个元神,而是元神以实体的方式显现出来了。因为它原本就是存在的,所以不论练什么功,达到那个程度都有可能出现一个“人”,而我现在这个,应该就是老道说的“光凝法身”。
这就是最高成绩了吗?不,这也是幻想和妄念,不能执着于一切法,最后都是要放下的,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吃得太快就噎着了,走得太快就扯着了蛋。你说女生没有蛋?卵不就是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