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沉声道:“我是真的没有能力救你儿子,只怕不止是你家,全村人都要受灾秧了,我要是有那个能力,不需要你求我早已动手了。”
胜玉婆转而开始求我、我妈和奶奶,我妈和奶奶脸上有不忍之色,我却毫不客气回敬她:“求我有个屁有,我就是有能力也不会救你儿子,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坑害我的?你一再造谣陷害我我可以无视,你唆使外村的蝴蝶帮来打砸抢烧我可以原谅,但是你用邪法害我,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还有可能今天救你儿子吗?你害死了阿桐,还能让他复活吗?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吗?”
胜玉婆没声音了,但很快又跳脚大骂,什么短命鬼、遭雷劈、全家不得好死之类,恶毒到了极点,我都不好意思复述。她完全忘了她是怎么害人的,也忘了全村人都因为她儿子的胡作非为陷入危险,在她眼里只有别人对不起她,与她意见相反的都是坏人,都该死。
我给了师父一个鄙视的眼神:“师父,善良是有底线的,疯狗就是疯狗,千万不要因为它摇了几下尾巴就以为它不咬人了。”
师父有些惭愧,但不是因为被我“教训”惭愧,而是因为自己心太软,忘了大是大非。
胜玉婆咒骂了一会儿,换了一种声调开始念咒语,同时对着我的大门比比划划。她没什么文化,但此刻念的却是文词晦涩的古文,发音有点像戏台上的“说白”,应该是一种古代语言。我师父很紧张,也开始对着大门掐诀法、念咒语,不过他念的大多是急急如律令、破、赦之类,声音威严而坚定。
我瞪大了眼睛,但什么都没有看到,真实的斗法就是这样有点玄乎但一点都不精彩……如果看到精彩,估计有人已经疯了或者死了。
胜玉婆折腾了几分钟,咒骂着走了,我紧张地望着师父,他吁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她用的大多是诅咒人的法门,会让人疾病缠身,气运衰弱,家宅不宁之类。这类咒法的原理就像是在你家画上一个记号,引来各种不好的东西,所以只要把记号擦掉就没事了,她身体也很虚弱了,而且她身上的邪物也受到了压制,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了。但是那个树神……树妖,真的不是我可以对付的,唉!”
我灵机一动:“明天报警,叫公安来处理,他们代表的是国法,这树妖再猖狂,也不能与国法和国运对抗吧?”
师父点了点头:“可以试试,但不一定有用。”
要等到明天才报警的原因,是因为现在家家闭户,我没地方打电话了。那时还没有“有困难找警察”这种说法,只有杀人、抢劫之类的大事件才会打电话到公安局,没出人命民警一般不会连夜赶来,我认为晚上打是没用的。
其实胜玉婆在我家门口大闹时,老范已经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后来警车和救护车也来了,但是却没有进村。据说民警快到我们村子时遇到怪事了,明明知道村子就在前面一两公里的地方,警车走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到,笔直的路面看不到一点转弯,比高速公路还要直。等他们惊觉不对劲刹车时,车子已经冲进了路边的稻田里并陷住了……
再后来电话变成了忙音,全村所有电话都打不通,少数几部手机(全球通)也没了信号,所以也就没人知道民警同志们后来去哪里了。
再说我在家里,听到后院里传来混乱的鸡叫声,急忙打开后门出去看,只见还剩下的四只鸡都在拍打着翅膀蹬着腿垂死挣扎,一边尖叫一边喷出血来,甩得到处是血。这场面相当吓人,我头皮发麻,不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我妈的惊叫声。
我大吃一惊,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里,只见我妈在天井的兔笼边抱着一只大白兔,大白兔正在用力挣扎,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还有一只大白兔在笼子里也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不停地用头冲撞笼子、在地上打滚,七窍流血,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兔子叫得这么大声这么惨。
不仅仅是我家的畜生遭殃,我听到了邻居甚至更远人家的鸡鸭猪狗在惨叫,还有许多人的惊叫,怪叫,这情景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地狱。这时我真的有些痛恨自己的耳朵太好使了,听觉范围比别人大得多,声音也更立体更有层次感,这才叫活受罪。
“鸡犬不留,鸡犬不留……”师父突然怪叫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声音在颤抖,人也在颤抖。
“你能不能不要添乱!”我怒吼,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焦躁,控制不住想要发火,“你总是忍让,忍让,要是早一点出手,根本不会弄到这个地步,现在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师父一副绝望的样子:“除了把树砍倒,没有别的办法了。”
靠,这也能叫办法,现在人人自身难保,谁敢去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