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早在三年前，就被你们给逼死了！”

阿飞的话，让王怜花震惊的同时，也让一边的夏夕颜震惊。白飞飞的死怎么会和王怜花沈浪他们有关？

“你娘怎么会是我们给逼死的？”王怜花压下心惊，走近阿飞询问，阿飞却是冷冷的转身，走近船舱，不再理睬王怜花。

王怜花想追上去询问白飞飞的死因，却又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也就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看着阿飞离开。

同时再想着三年前的事情，他们是做了什么才让白飞飞‘死’了。

这一想，智慧超群的王怜花马上就想到当年他们可能‘逼’死白飞飞的事件。

三年前，正是他跟随沈浪和朱七七一起归隐海外的时间。

王怜花想到沈浪、朱七七和白飞飞三人的爱恨，脸就刷的苍白了下来，他怎么会忘记，白飞飞当年深刻决绝的孤身远引，虽然说下断情绝恨、至死不与沈浪和朱七七相见，可是既然白飞飞愿意为沈浪生下阿飞，那么必然是断不了对沈浪的情爱。

沈浪带着朱七七离开中原，去海外定居，这不亚于是完全放弃了白飞飞。

“飞飞，你.......唉”王怜花想通关节，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只是见证过白飞飞和沈浪的纠葛，他以为白飞飞能放下，就如他能放下朱七七一样，却是没有想到白飞飞这么至情至性，至死都活在爱恨的煎熬中。王怜花驻足在夏夕颜他们船外边，看着里面的灯火，看了会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阿飞，他们都把白飞飞想的太过刚强没有想到，他们归隐的事情会是压死白飞飞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他在期间也做了帮凶，也怪不得阿飞会那么恨他。

虽然他对白飞飞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多少关心和爱护，可是毕竟对方是他的亲人，他也见不得白飞飞是那样逝去，而期间他也是推波助澜的凶手。无法面对阿飞，也有些不能接受白飞飞离世的王怜花长叹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阿飞，王怜花他走了！”夏夕颜看王怜花离开，就告知了坐在船舱内的阿飞，阿飞呆呆的看着某处，陷入了有些痛苦的回忆。

阿飞从小就知道他没有爹，很小的时候，才刚刚记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爹是何意，他以为所有孩子都是和他一样，生来就如他一眼跟着母亲。

这种认知，一直到三岁的时候，白飞飞带他下山采购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他看到了一对父子，那个父亲抱着他的儿子，去给一直吵着要吃糖的儿子买糖。

当时的阿飞，懵懂的看着那对父子，听着那孩子甜甜的叫对方‘爹爹’，阿飞就疑惑的问抱着她的白飞飞，‘爹爹是什么？我有吗？’

当时白飞飞脸上出现的痛色，阿飞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论过了多少年，阿飞都还会自责当年他问出这句话。

就算阿飞只问过白飞飞那一次，可是阿飞却一直难以忘记那时他带给白飞飞的痛苦。

而随着成长，阿飞渐渐地能感受到他娘的不快乐。白飞飞的眉头永远紧蹙着，像是饱受着煎熬般过着日子，每天会看着远方，等待着什么，而每日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时，阿飞能感觉到白飞飞那快压抑不住的某种情感，那种情感知道白飞飞死去，阿飞才渐渐明白，是白飞飞一直期盼的自我毁灭。

小小的阿飞不知道白飞飞曾经经历过那些痛苦，所以在敏感的知道他娘活着不快乐。阿飞就尽量做让白飞飞能开心的事情。白飞飞希望他的剑法有长进，他就一直很努力的去联系，很努力的去达到白飞飞的要求，以此让白飞飞露出短暂的欣慰。

在阿飞的记忆中，很多时候白飞飞是不笑的，唯有几次也是看到阿飞，才露出笑脸。那样的笑容弥足珍贵，让阿飞开心的同时，却也能感受到她娘有时候看着他的脸，是再思念着谁。

阿飞隐隐知道是谁，却从不会跟白飞飞提起，因为那是白飞飞心中最痛的伤口。

只是有些事情，到该知道的时候，人总是会知道。

在阿飞五岁那年，阿飞缠着要下山买东西的白飞飞，要她带他一起下山，白飞飞很少拒绝阿飞对她的请求，所以这一次没有反对，就牵着他走下了山。

阿飞看着人来人往的小镇，看什么都好奇，而白飞飞则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露出嫌恶，那洞穿人类丑恶的憎恶，让阿飞也渐渐不喜热闹的街市。

“沈浪沈大侠上个月出现在宜州，把当地的恶霸给杀了！真是为民除害的.....”

“沈大侠.....”

阿飞跟着白飞飞坐进饭馆，就听到了一代名侠沈浪的事迹，起初阿飞不甚在意这个陌生的人的事迹，却是无意注意到白飞飞听到这个名字就变了神情的样子。

白飞飞脸上的痛苦抑郁，让那时小小的阿飞紧张起来，小阿飞下意识的想让白飞飞带他离开那里，白飞飞却是一直压着情绪，带着他听完别人对沈浪的讨论，才牵着阿飞离开。

“那是你爹！”牵着阿飞出去的白飞飞，第一次开口告知了阿飞，他爹是天下第一名侠的沈浪这件事。阿飞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他有爹，而且活着，名字叫沈浪。

而也是这次之后，白飞飞像是打破某种限制，偶尔会跟阿飞提起沈浪，只是每次沈浪的时候，白飞飞从不说她和沈浪的过往，只和阿飞说沈浪在江湖的地位和成就。

“你将来在江湖上，要超越他的名声！娘很期待，期待你对上他的那一刻。”每次看着阿飞练剑，白飞飞就会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阿飞起初是觉得他娘是在对他说，可后面却是觉得白飞飞是在对她自己说。

因为这句话，白飞飞说过很多遍，而每次说起眼里都有某种亮光闪过，那亮光透着白飞飞对未来的期许。

阿飞也是从那时知道，白飞飞其实是在等他和沈浪的相见。因此在那时，阿飞也对沈浪这个爹升起了些好奇，只是这种好奇，马上就被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其他事情，而变成了厌恶。

还是在热闹的饭馆中，名动天下的沈浪，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阿飞聆听着这个他从没有见过的父亲，却是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沈浪身边的另一个女人——朱七七。

阿飞听着沈浪和朱七七被世人艳羡的爱情，听着他们夫妻出双入对的恩爱，这些让阿飞明白了为什么别人的爹在身边，而他爹沈浪没有在他娘白飞飞身边的原因。

这个原因让阿飞有些厌恶沈浪，觉得沈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抛弃了他娘。所以他娘白飞飞才会终日活在痛苦之中。

那时的阿飞对于沈浪这个从未见过的父亲，很是厌恶，却还没有什么恨意，因为他对沈浪这个父亲没有期许，自然没有怨恨，只是每天希望他能快快长大，然后把剑法练好，去达成白飞飞对他的期望，名动江湖，然后再去挑战沈浪这个天下第一名侠。

那时，阿飞觉得，也许他打败沈浪的时候，白飞飞也就会快乐起来。

阿飞一直抱着这个信念练剑，可是却在他七岁那年，这个信念被打破了。

有一日，白飞飞和往常一样，带着他下山采买东西，顺便教他如何行走江湖。他们母子买完东西，照旧坐饭馆里，一边吃饭，一边听江湖上发生的大事。

“江湖第一名侠沈浪携爱妻和好友王怜花、熊猫儿出海归隐了。”

阿飞听到沈浪的名字，没有多大反应，听到爱妻二字的时候，却是有些不屑的。再听到归隐楞了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却是突然发现她娘听到那些人说的话后，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后，然后在听到饭馆其他人说的话后，变为了阿飞怎么也忘记不了痛苦。

“沈大侠为什么要带着妻子归隐啊？他现在还正直壮年啊！”一个对沈浪出海归隐有些不理解的人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归隐当然是为了不被江湖俗事所干扰，和爱妻一起去海外过神仙眷侣的生活了！”

“神仙眷侣，神仙眷侣，呵呵....”

阿飞听到白飞飞呢喃出的话语，正要不知道该怎么安抚白飞飞的时候，白飞飞却是站起来什么东西也不要的走了出去。

阿飞也没有要那些东西，急急忙忙的跟着白飞飞离开。

白飞飞一路走的有些急，七岁的阿飞跑着才能跟上。

“娘！”阿飞追上白飞飞，拉住她的手，叫了她一声。

白飞飞听到阿飞叫她，就木木的回头看着阿飞，然后阿飞就看到了他娘那空洞洞的眼神，那眼神空洞的让阿飞害怕。

因为白飞飞眼里的空洞，是完全没有了之前她坚持活下下去的某种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