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酒肆,店里一眼望去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一边吃着,一边神态紧张地盯着门外,不时抬头看一眼。
王广兼似乎对店里生意好坏并不上心,甚至连瞅一眼都懒得瞅一眼,领着刘健一行直接抬腿上了二楼,然后吩咐店小二,一边去后厨挑些熟食先上桌,一边去后院杀两支鸡慢慢小火炖上。
所谓熟食,也不过就是几块几乎咬不动的风干肉块,也不知是野物还是家猪,黑乎乎的一坨,切成片,然后便是几盘豆子,有炒的,煮的,倒是有些可口。
至于酒水嘛,毕竟是开杂货店的行商,可比林振业那老头强多了,还真从地窖中捧出来了这么一瓶,很是炫耀地杵在了桌上。
“来来来,刘公子,今日有缘相见,甚是投缘,你我干一碗!”
王广兼不由分说地端起一个海碗,然后直直地瞪着刘健。
很显然,喝酒是幌子,看态度才是牌底,这是所有酒场上的千年不变的规矩。这时候,可不管你年少老幼,高低贵贱,哪怕喝了这一杯再将你拉出去砍了。
倒酒时,刘健就看清了那透亮泛黄的酒液,再高也不过就是米酒而已,跟正宗的白酒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刘健也不做作,端起海碗便咕咚咕咚一口闷掉,一下子就把王广兼甚至连邻桌的曹三毛、欧阳啸等人都看得惊呆了。至于一人一桌的叶彡,则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一会儿,几碗大酒便灌下了肚子。
这时,王广兼明显已经开始舌头大了起来,不停地抬手对刘健勾肩搭背道:
“刘公子,你可知道那城门楼子内外,今日为何、为何不用路引,甚至那守门的兵卒都不看一眼进出的人?我、我告诉你,这是盖因朝廷已然醒悟这郧阳府并非蛮荒地,容不得那宵小贼子肆意横行。如今、如今——”
说着,他好似醉了一般,忽然吐出大大一口酒气,目光呆滞地盯着刘健,一动不动地看着。
刘健一笑,端起一杯茶水递过去,很少亲热地道:
“王掌柜想必很是辛苦了,不如喝了这杯茶水,我们就此别过吧?”
奶奶的,真把老子当少年玩了!
“呃……咕……”
王广兼打出一个饱嗝,伸手在脸上一抹,醉态十足顿时换成了一副清醒的样子:
“刘公子勿怪,这个哈哈,老朽乃是今儿个道听途说了一些朝廷之事,故此兴奋了一些。说是数日前,京城杨阁老已经奉旨出山,接替获罪下狱的熊文灿,手捧天子所赐尚方宝剑,前来督师湖广剿匪事宜。”
这么机密的事情,岂能是道听途说而来?
刘健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只好回到座位上,抱起双臂,眯眼笑道:
“王掌柜请直说吧,您老人家想替朝廷做什么?”
王广兼一怔,猛然仰天哈哈大笑道:
“刘公子果然爽快,老朽索性也直接说了吧,也请公子不要瞒我,那城门上的画像,公子必是深知一二吧?”
刘健听完,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水,慢慢抿了一口,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对面而坐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