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长不短。谈不上转瞬即逝,却委实容易蹉跎。
初时,陶遥的确是惊讶的。因为他来到的这个地方与他曾经生活过的二十一世纪全然不同,相反,从服饰与习俗方面反而更类似历史里的明朝。更让他意外乃至惊悚的是,他与母亲回到一座南海岛屿,并且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叶孤城。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那时他父亲尚在,他与同龄的男孩儿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读过武侠小说的,小说里的刀光剑影,侠骨柔情,未尝没有吸引他。他曾经读过那本《陆小凤传奇》,为主角绝佳的运气惊叹的同时,却更怜惜那个绝世剑客的陨落。
在他看来,叶孤城何尝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命运翻云覆雨,他能承担自己的承担,哪怕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又何尝不是一种孤勇呢?而所谓孤勇,比单纯的勇敢更绝望,却也更令人叹服。
躺在黄梨木拨步床上的稚子仰头凝望自己软嫩的手指,几乎不可想象这双手的主人日后会怎样的风华绝代。小小的孩童脸上是温润的冷漠,忽然,他轻笑出声,声音全然的软糯,语调却出奇的清冷。他说,好,我便是叶孤城。
时经一年零五个月,陶遥终于能真正做到将前事全然推翻,此后,他便是叶孤城。
三岁于他是一个转折。叶倾阁诚然是温柔的女子,特别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会给叶孤城缝制精美的小衣服,在他耳边用温柔的语调念《诗经》,天气晴好的时候带他出去走走,那时白云城的城民都会停下手头的工作,笑意盎然的看着他们的大小姐和小主子。
岁月固然静好,然而叶氏一复国的职责日日夜夜的压迫着她,让她不得不冷硬下来,逼迫自己的儿子郁郁葱葱的成长起来。此身长恨为女子,叶倾阁倒宁愿自己是男儿身,那她必然将复国重任一力承担,何苦逼迫她才三岁的儿子。
而这些,叶孤城是知道的。因为懂得,所以从未怨恨。
他知道,他第一此拿剑被剑砸到,脚背红肿得几乎不能站立的时候,娘亲虽然站在一旁不曾言语,却独自红了眼眶。
他知道,他第一次打坐修炼内力,因为记错了经脉而走火入魔的时候,娘亲虽然呵斥了他,罚他不许吃晚饭,但却把自己关在房内,陪他禁食。
他知道,他背《国策》,背兵书到深夜的时候,娘亲都在窗外静静的看,那些半夜端上来的小点心,第二天特意轻手轻脚不叫他起床的丫鬟,都是娘亲特意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