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可是比送上人犯和宝物还要了不得的好事啊!如今圣上正为北地鞑子的铁骑和内地流寇的纷扰而头痛,倘若真有了贼头说的这些可无声无息杀人于百丈之外的宝物,升官自不必说,我大明岂不是也可以转危为安了吗?
丁学昌大喜之下,突然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曹三毛面前,俯身颤抖道:
“你这个贼头,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早说,非要自己遭受非人的皮肉之苦才肯开口!你若早早这样说,别说保你不死,就是附送你一顶官帽又何妨。我且问你,你愿意招安吗?”
曹三毛听完,忍不住在心底嘲笑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丁大人:
妈的,你以为老子愿意挨打呀,老子不是一直没想通吗?奶奶个熊的,那小娃娃不是说这百人敌几乎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吗,怎么老子被围了之后左冲右突最后还是被官军给抓了,可见那小娃娃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子。
妈那个巴子,你这样害老子,老子就不会借刀杀人吗?
“大人明鉴,草民不愿招安只想在自己的山寨终老一生。不过草民愿意随时去找那个小骗子、哦不,是海外回来的奇人,而且保证我的山寨不会再与大人对抗。”
“小骗子?呵呵,老夫看你才是大大的骗子吧——”
师爷突然冷笑一声,冷目盯着曹三毛道:
“你带着我们随时去找那人,那千里山野,官军只要一动,人尽皆知,我们又如何进得大山而不被你们这些贼人袭扰,那人又如何自己坐在那里等着束手就擒?”
丁学昌听了,虽然一言不发,但却是脸上一黑。
曹三毛也有些傻眼,心下也不由得十分懊悔起来。他奶奶的,怎么忘记了官军如何进山这一茬!想着想着,他突然一咬牙道:
“索性与大人明言了吧,那人其实现在就在我家山寨之中。而且他刚刚自海外归来,人生地不熟,去哪里都是两眼一抹黑,更别说那千里山野荒郊。大人现在就可以派人跟着草民进山,一去便知。”
丁学昌与师爷对视一眼,沉吟半晌,随即戟指道:
“你说你有一个女儿,我们索性就来一个君子协定。你即刻取一信物交予本官,待我着人将贵女接入城中,你再回山寨将那人用计带来就算功成,如何?”
曹三毛气得暗骂一声,试探道:
“草民不想将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娃娃牵扯进来,更何况她还是我的女儿。大人,如果我拒绝呢?”
丁学昌马上一笑,身体靠向椅背道:
“那也由得你,不过本官有的是办法找到你说的那人。最不济,我们只要牢牢守住各山口关隘就是,我就不信他插翅飞过千山万水而去吧。”
狗官!曹三毛一脸横肉抖了又抖,无奈点头道:
“在你们缴去的包裹中,有一件青衫口袋里有一块黒木吊坠。大人着人拿着这个东西,小女见了必定会不说二话跟着前来。不过大人请听好了,小女要好吃好喝待她,若有半点差池,我、我就——”
丁学昌冷哼一声,抬手打断他的话道:
“休得啰唣,本官也是圣人门徒,如何行事自有分寸。你一个贼头,若不是机缘巧合得遇那人,岂有你在此咆哮公堂之理。来呀,将那黒木吊坠取来,送本官回府。”
走出牢房,师爷有些不解,正想询问一番,却见提督大人冲他摆摆手,命人起轿道:
“本官突然想起一事,转道去学政大人瞿丰府上。”
话音刚落,师爷马上恍然大悟,赶紧拍拍自家脑门跟了上去。
那瞿丰学政,乃是本土人氏,家族瞿姓一脉在这郧阳府辖地千里山野,汉水两畔,五县一山,门生故旧遍布,是真正的一头打不死的地头蛇。
但这还不算最恐怖的。最让同僚胆战心惊的是,这瞿丰本来就是一个土著出身而已,也不知怎么就搭上了宫里的一条线,具体也不知是**还是哪位皇子,总之传说甚多,却从没有一人能够说得清楚。于是一来二去,这瞿丰一府,便成了郧阳府的香饽饽,上到巡抚、提督大人,下到城防把总、团练小旗,人人都对那老东西高看一眼。
哦对了,这瞿丰说是土生土长,但据说祖上却是客家。或许正是这个旁支缘故,他瞿丰才能有本事搭线宫中吧。别人不知,他作为一个提督府的师爷还是很清楚的,客家人现在的势力,说句不恭的话,若是他们也要举起起事,那可比什么白莲社、流寇之流强多了,简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也许正是占尽了福缘吧,这瞿丰到了他儿孙一辈,几个儿子却是怎样使劲都不争气,生出的却一个个都是女儿身,连一个带把儿的都没有。所以这老东西一气之下,将儿子全部赶出去自住,平日只留下一对俏丽可人的双胞胎孙女在府上,一个文静,一个好动,倒也珠联璧合,总算也是一种聊作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