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的长箭从暗处射出,狠狠的钻进骑士的胸膛中,奔跑中的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背上少了一个人,瞬间跑远了。
鲜红的液体浸湿了地上的泥土。
颜景白慢慢收弓,对自己的准头很是满意,这具身体素质不错,臂力强劲,当然他的悟性也不差,短短几天功夫,便掌握到射箭的基本技能,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诸明几人更是拍手称赞。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捧着一封信走了过来,颜景白皱了皱眉,向一旁的魏征示意的扬了扬下巴。
魏征会意,接过信件看了看,越看他的眉皱的越紧,脸色也越来越肃穆。
颜景白疑惑,“怎么?”
魏征深吸了口气,覆在颜景白耳边小声道:“陛下,恐怕事情不妙,高丽大将乙支文德下令在清川江的上游修筑堤坝蓄水,宇文将军的三十万军队险矣!”
颜景白心下一紧,他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对于杨广攻打高丽的过程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失败了的,且出发之时将近百万,幸存者唯两千七百余人,可见当时战况的惨烈,而隋朝也因此事,迅速的走向下坡,直到疆土分崩离析,战火四起。
这场战争,他输不起!
颜景白沉思片刻,道:“你认为这件事是冲着宇文将军的三十万大军去的?”
魏征叹了口气道:“清川江是通往平壤的必经之路,若是军队正在过江之时,乙支文德下令开闸放水,那么三十万隋军还会剩下多少?”
颜景白被他的描述吓出一身冷汗,若他的猜测是真,那么隋军绝对是凶多吉少。
虽然心下还抱着一丝侥幸,但颜景白却清楚的知道,魏征的这番猜测十有□□会成为事实。
他来回踱了几步,仿佛终于下了某种决心,道:“我们不去宇文将军那儿了,改道北上!”
魏征一惊:“陛下要去阻止高丽人?”
颜景白道:“这样重要的消息,高丽人不会只派一个传令兵,这一个歪打误撞的被我们杀了,却还有其他人,无论如何必须阻止!”
“可是陛下,”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秦琼,他苦笑道:“不是末将在说丧气话,就凭我们这一百多个狼狈到极点的士兵,就算去了,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不过送死而已。”
程咬金听了他的话,却是皱眉,粗声粗气道:“叔宝,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让高丽小儿来,老子一斧头一个都劈了!”
“匹夫之勇!”诸明低骂一声,“你这是要让陛下也去涉险吗?你居心何在!”
程咬金虎目一瞪,刚要骂回去,就被颜景白阻止了,他挥手道:“一旦水淹隋军的计划成功,乙支文德定会事先布下埋伏,所以派去开闸放水的人不会太多。我们人虽少,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说完,他看了一眼几人,最后视线落在魏征身上,“魏卿以为呢?”
胡子拉渣,一身落魄狼狈的中年文士慢慢的弯下了腰,“微臣没有意见。”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了。
广阔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营帐一望无际,望不到尽头。
主将营帐中,灯火通明。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负手站在桌案前,似在沉思。
他已经不年轻了,须发皆白,但他却绝对没有年老之人的糊涂混沌。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伟岸,巍峨如山,他的眼睛也依旧锐利逼人,没有任何晦暗的色泽。
那微微鼓起的太阳穴,更是显示着他精深的内力修为。
帐帘被掀开,夜风从外面钻了进来,吹得帐内的灯火微微晃动。
宇文述并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天色已晚,独孤统领伤势未愈,应该早早休息才是,如何到老夫这儿来了。”
独孤盛抱了抱拳,镇定道:“在下鲁莽,叨扰宇文阀主,只是如今陛下失踪在外,生死不明,在下实在无法安心入眠,敢问阀主可有探到陛下的消息。”
宇文述终于转过身来,正视对方道:“实话跟你说,老夫并没有派人去打探陛下的踪影!”
“什么?!”独孤盛震怒,他指着宇文述,怒声道:“宇文阀主,如今陛下生死不明,你却不发兵找寻,是何居心!”
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下来,一股巨大的威压猛然爆发,向着独孤盛直压过去。
独孤盛只后退半步,便站住不动,即使是面对着宗师的强大威势,即使他的内心本能的生出恐惧,他却依旧高昂着头颅,神情愤恨的瞪视对方。
那股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眨眼的功夫就如洪水般退下,宇文述望着额头冷汗渗出的独孤盛,淡淡道:“尤楚红那老婆子都不敢与老夫这般说话,你这小子太过无礼,再有下次,老夫绝不留情。”
独孤盛死死抿唇,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
宇文述接着道:“你说后方禁军遭到高丽人的偷袭,你说陛下生死不明,一切都是你在说,可有人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