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动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一天,车厢的后门突然被打开,两个女人哭叫着被人拖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剩下的人更加的害怕了,几乎个个都抖成了筛子,每个人都在恐惧中等待着自己被卖掉的日子。
然后,某个黑色的夜晚,一队不知从何处来的军马拦住了这支不入流的帮派。
嘶杀声起,火光漫天。
虎头帮这个由江湖混混和普通平民组建起来的帮派,被敌人骑兵简单的一个冲杀就死伤大半。
才絮儿亲眼看见,虎头帮的帮主,那个虎背熊腰,一把虎头刀耍起来飞沙走石,把人都当西瓜一样砍的粗壮汉子,被一个骑兵一刀削了首。
狰狞的大脑袋像皮球一样一直滚一直滚,那双虎目瞪得大大的,凶神恶煞,死不瞑目。
才絮儿恐惧之极,他的喉咙中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年轻的脸上惊恐、无助、惧怕,最后扭曲成一片疯狂。
“啊啊啊——”他狂吼着,他将自己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这声吼叫中。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响,但直到出口后,才知道他的吼叫在这千军万马的夜晚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他的武器是一把柴刀,一把生了锈的柴刀,那是他用来砍柴的,也是他从家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现在,他就挥舞着这把柴刀疯狂的向前面的骑兵冲过去。
近了,更近了,骑着马的士兵和撒开脚丫子狂跑的少年交错而过。
那把生了锈的柴刀还伸在半空,有殷红的血液从上面慢慢流淌而下。
他杀了他!他杀了他!
才絮儿狂喜,他想大喊出声,他想说自己不是懦弱的人,他杀了连大头领都没有杀掉的人!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年轻瘦小的身影慢慢的倒在地上,火光下,那张虽然有些蜡黄却依旧清秀的脸被剖成两半,血淋淋的,狰狞扭曲......
嘶杀声响起的那一刻,被关在马车里的人就已经惊醒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人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惨叫声。
那样凄惨至极的叫声让十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人又喊了几声,在终于确定外面无人后,有人动了起来,慢慢的摸到马车后门处。
嘭!一下!嘭嘭!两下!
最后几人齐力终于将马车的后门撞开了。
十几人齐刷刷的往外挤,连颜景白现在的那具壳子都被一同挤下了马车。
火红的光明艳艳的,映照出一张张恐惧的脸。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颤抖着说道:“这、这是在杀人?”
胆小的已经害怕的哭出声,却被人用力的踹了一下,“别发出声音,白痴。”那人压着嗓音尖叫道:“快!快逃!别被别人发现!”
这句话瞬间换回所有人的心神,每个人都软着手脚趁夜狂奔。
颜景白是被人拉着跑的,拉他的人正是刚刚那个小姑娘。
姑娘家心肠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或多或少也瞧出他不对劲的地方,此刻遇到这样的情况,见他还愣愣的站在原处,心有不忍的就拉着他逃跑了。
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追过来了。
一群人如同惊弓之鸟,四散飞奔。
颜景白两人是往林子里跑的,横长的树枝刮破了两人的衣袍。
后面紧跟着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穿过林子,波涛声传来,滚滚江水横亘在眼前。
小姑娘一下子瘫倒在地,满脸绝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森寒的冰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小姑娘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她转头最后望了一眼渐近的黑影,然后拉着颜景白纵身一跃,跳入江水......
风声在耳边呼啸,颜景白苦笑,跳崖跳沟跳江,下次是什么?跳井?还是跳粪坑?
......
“陵少快来!我捡到一个人!”
“你又骗我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少年懒洋洋的说道。
“真的真的!这次保证不骗你。”另一个人拉着他就跑,“就在江边上。”
片刻之后,两个少年围着江边的男人转了一圈,道:“他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我们把他救回去吧。”
“救人是可以,你把他背回去?”
“可是人是你发现的,不是应该你来背?”
“本少身娇体弱,怎么背的动这么个大男人,你来!”
“混账仲少,我可还比你小一岁哩,所以你来!”
“你要救人的,你来!”
“你发现的你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