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为孙策治过伤,也正住在他府上,自觉自己没说假话,无比坦然地直视着甘宁。
甘宁见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糟,略微松了口气。但他想明白后还是有些不爽,有种被苏妩骗着投了孙策的错觉。可他一回想,偏偏苏妩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劝他去投奔孙策的,这就让他更是有气无处发,只能黑着脸道:“你、你既然认识他为何不早说?”
苏妩听他质问也没有丝毫愧疚,只眉眼弯弯笑道:“正是因为我同孙将军认识,才更要避嫌呢,我要是将他说得高了,阁下去了觉得不称心意,说我诳你,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甘宁找不到她话里的破绽,偏又觉得自己受了愚弄,真是又气又恼,不由冷哼了一声。
苏妩见他面色发黑也不以为意,干脆将他晾在一边,转头问吕蒙道:“到秣陵还需要多久?”
吕蒙一时没摸明白甘宁和苏妩间的关系,但见甘宁态度不佳,面有悔意,便暗暗将苏妩护在了后面,他默默瞥了一眼甘宁,估摸了一下时间,方审慎道:“若是不出意外,再过半个时辰便能靠岸了。”
苏妩点一点头,像是没瞧见甘宁的臭脸一般,又朝他扔下了一颗炸弹:“我如今在秣陵城中将军府暂住,阁下要同我一道么?”
“什么?!”甘宁一愣,面色又是一变,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住在孙策府上???”
苏妩一时间没明白他吃惊个什么劲,旁边的吕蒙却是猜破了他心事,忍不住一声冷笑。
过了一会苏妩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仿佛有些歧义,哭笑不得地补充了一句,算是含蓄地维护了自己的清白:“……这位吕小郎的母亲姐姐也在将军府上借住。”
甘宁听她解释,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却丝毫不觉得是自己内心太不纯洁,仍面不改色笑道:“阿妩何必借住在旁人家?我自有良田华宅,同我回去不比寄住在人家家里好得多么?”
吕蒙瞧此人厚颜无耻实在是自己平生仅见,气得手上发抖,真是恨不得把他扔到水里好好清洗一下他那污浊的脑袋。
苏妩听了他的建议,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甘宁早猜到她不会答应,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听她拒绝,也不觉得有多失落,这句话的功夫他已是调整好心态,定下了未来的前程。
他朝着苏妩一笑,又转面对吕蒙喝道:“小子,拿些酒来,老(河蟹)子被你绑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呢!”
他比吕蒙大了七八岁,使唤起他来真是毫无顾忌,吕蒙虽然讨厌他无礼,但对着可能来投效的人却也得表明态度,按照他的要求叫下面的人端了酒水鲜果来。
甘宁得了酒水,便席地而坐,邀苏妩同他一起坐下,苏妩不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自然欣然答应,吕蒙见甘宁不怀好意,便也不顾甘宁反对一起坐了下来,三人各怀鬼胎,你一言我一语,其中夹杂着甘宁调戏苏妩数句、吕蒙挖苦甘宁数句、苏妩和稀泥数句,总算是熬到了靠岸。
船刚一停下,甘宁不等解缆便跳了下去,苏妩虽然有心直接将他卖给孙策,但也知道他绝不会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回府,便也只含笑立在船上望他。
甘宁站在岸边,风吹袖动,仍然是一派潇洒自如,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望着苏妩,却是扬起手挥了挥,高声道:“阿妩!这块玉佩我收下了,下次见面我必然有宝物回赠!”
他将手中东西挨在唇边一吻,大笑着往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就甩手走了,船上的苏妩却是笑容僵在了唇边,忽然面色大变。
船上诸人差点遭了他的黑手,见这瘟神总算走了俱是松了一口气,谁也没理会他方才的风言风语,更没有人发现苏妩面上的异常。她低头去看自己腰间,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原先师兄赠给自己的玉佩已是杳然无踪,再到船边去看,甘宁这个王(河蟹)八蛋拿着东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苏妩想到葛玄知道自己把他送的东西弄丢后可能发生的场景,只觉得全身被抽空,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甘宁你不是人,你还我血汗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