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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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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那个她死死倚靠的人,原来是他。

如今清醒了,秦欢又不免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的可笑。自己的潜意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事实明明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放心地依赖信任任何人,却唯独不能再相信顾非宸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早就应该学乖了才对。

可为什么在思维失去控制的时候,身体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傍晚已经悄然来临,夕阳西沉,在各式高大的钢筋水泥建筑间投下或浓或淡的一片阴影,疏疏落落,整个城市仿佛都在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后重新归于短暂的沉静。

夜生活尚未开启,但很显然,这糟糕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倒是因为她这一晕倒,把学校的工作给耽误了。听说下午还有新图书馆的落成仪式,不过眼看太阳都要下山了,顾非宸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秦欢本想一走了之,但是房卡插在卡槽里,押金单却不在她身上,况且还有顾非宸的衣服,她可不想随身带走。

她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只觉得饿,肚子虽然不疼了,但浑身上下还是没什么力气,手脚也微微发软。

那袋日用品也不知是谁拿来的,居然考虑得十分周全,一个女人在特殊时期需要用到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

既然没办法马上离开,秦欢决定还是先去冲个热水澡。她到浴室将花洒打开,很快就把折腾了一天的身体浸入到那一片热气腾腾的水雾之中去。

房门被人打开的时候,秦欢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她套了件酒店的浴衣,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干毛巾,一抬眼就看见门口那个身影。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对方已经反手关上门,从容地走了过来。

“好点了?”

男人清冽的声音传过来,这才让她迅速回过神。她继续着擦拭头发的动作,一边淡淡地说:“好了,多谢。”

顾非宸看了她一会儿,说:“吃完东西再走。”

她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拎着餐盒。她心里有点吃惊,嘴上却还是又重复了一遍,说:“谢谢。”

在她的印象中,这大概是第一次吧,由他亲自动手做这种事。她甚至没办法想象他拎着这些东西穿过酒店大堂、乘坐公用电梯的样子。

顾非宸将晚饭摆好,自己才在沙发里坐下来,顺手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正是播报新闻的时段,但他好像并不在意电视里正在演什么,仅仅只是为听个声响而已。

饭菜很香,也不知是哪里做出来的,光是色泽就已让人食欲大动。更何况秦欢是真的饿了,她不打算和自己过意不去,于是也就不再客气推辞。

她一个人在桌边坐下来,想了想才又微微侧身,语气僵硬地问:“你不吃?”

“我吃过了。”片刻后,斜后方传来平淡的回应。

好吧,她想,至少这样就不至于太尴尬了。哪怕今天他帮了她,她也没办法做到和他若无其事地同桌吃饭。

或许是厨师手艺好,又或许是真的饿了,秦欢胃口大开。而且有了电视里传来的声响,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过去,几乎忘记自己的背后还坐着一个人,否则肯定是要影响食欲的。

吃过饭,顾非宸又提醒她:“这里还有一份。”

她本没注意,经他一指,才发现茶几上还有一碗红糖水。

“把这个喝掉。”他说。

她愣了片刻,极轻地摇头,唇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却甚为勉强:“不用了。”可是目光落在那上面,怎么也收不回来。

红糖水……她轻咬着唇,在心里头苦笑。

这好像已是十分久远的记忆,久到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曾几何时,他也买过同样的一份红糖水给她喝。

那次也是因为生理痛,但远没有今天这般厉害。可她当时有人疼着宠着,自然要比现在娇气多了,一点点病痛便被随意夸大到严重的程度,其实也只是想要借病撒一下娇,好得到更多的关心和爱。

所以当她肚子疼的时候,便不肯去学校,不但如此,而且还不肯放他去公司上班。

那天她就一直窝在床上,白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准他离开自己一步。

他当时并不知道她有一半是假装出来的,只当她真痛得厉害,果然应承她的所有要求,就连文件都是叫秘书送到家里来处理。

秘书送文件来的时候,还顺带捎来一份红糖水。

他坐在床边说:“快把它喝掉。”

她捧着热乎乎的小碗,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撒娇喊疼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反倒羞涩起来,好像少女身体最隐私的秘密被他窥视到了。

毕竟只是男女朋友,最亲密的时候,他也只是将她揽入怀里,彼此曲线紧紧地贴合,但并无更进一步的举动。

她知道他是爱惜她,有时候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克制。所以,捧着这一碗红糖水,她自己的脸倒先红了。

顾非宸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她低垂着颈项,摇了摇头,脸都快要埋进碗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笑。

她诧异地抬起头,却正好撞进那双幽深如星夜般的眼睛里去。

他笑着看她,眼里微微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也不拆穿她窘迫的原因,只是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说:“怎么真跟小孩子似的。快喝吧,一会儿就凉了。”

事后她私底下说给陈泽如分享,陈泽如不禁感叹说:“有个成熟一点的男朋友真幸福呀!”随即却又发挥专业本能,分析道:“不过,他这么驾轻就熟的,你猜会不会是他以前为别的女孩子做过同样的事情呢?”

“怎么可能!”她想都不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为什么不可能呢?你求证过了吗?”

“哎呀,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好吧好吧,我看你是彻底鬼迷心窍了才对。顾某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大小姐这样神魂颠倒?”

“在他面前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呢。”

“是,是,你在他面前恨不得当个小丫鬟就心满意足了,对吧?”

“哎呀,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边和好朋友拌嘴,一边心里甜滋滋的。和顾非宸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心情快乐得好像随时都会飞到天上去。

她不是什么大小姐,她只要做他身边的女人,享受他的爱惜,一辈子,这样就足够了。

今时今日,相似的场景再一次重演,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目光从那碗犹自冒着淡淡热气的糖水上收回来,她的表情慢慢冷淡下来,拒绝道:“我好了,不用喝了。”

顾非宸只看了她一眼,就说:“随便你。”

她于是不再说话,拿了衣服进房间去换。换完衣服就离开,然后从此继续各自的生活,也许城市太小还是会遇见,但她只希望相遇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结果衣服换到一半,就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是她的手机在响,她加快速度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开门走出去接,却恰好看见顾非宸正大步离开。

她只来得及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他便消失在了门口。他走的时候,头也不回,也不知是哪根神经不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门板被他狠狠地掼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在原地怔了一下,然后才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屏幕上“严悦民”三个字正自亮着。她下意识地扭过头朝大门处看了看,恍惚间觉得刚才顾非宸关门离开的回声还在屋子里飘荡。

思绪有点混乱,她只得深吸了口气,才接起电话。

后来才知道,严悦民下午至少给她打过三四通电话。他今天恰好没有安排手术,也不用值班,难得这样轻松,下了班就约她吃饭。

她抱歉地说:“我刚刚吃过了。”目光扫到沙发上,刚才顾非宸坐过的位置,那件西装外套仍被遗忘在角落。

“哦,这样啊,那真可惜。那么你晚上想去外面逛逛吗?或者去看场电影。”

严悦民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似乎总有一种感染别人情绪的本事,尤其是在传递快乐和温暖的时候。

秦欢望着窗外已经落下的夜幕,随口答应说:“好,就去看电影吧。”

最近电影院里有许多高成本大制作的影片上线,LED宣传屏上不时滚动着广告,排队买票的人也多,他们抵达影城的时候正是一天之中的黄金时段。

严悦民到得比较早,是他挑的电影,买了两张票,又买好爆米花和可乐,一手捧着零食一手牵着秦欢。

在照顾人这方面,恐怕没人能比医生更出色了。

而他居然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一场电影看下来,当秦欢都已经有了倦意的时候,他忽然问:“你今天心情很糟糕?”

秦欢讶然,也不知是自己哪里泄露了这样的情绪。严悦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你不开心的时候,通常都不爱讲话。”

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哪有人看电影还不停说话的?”

他定定地看她,既不戳穿她的借口,也不继续这个话题。

她有点心虚,自己的手还被他牵在手中,而白天偏偏又发生了那些事。她忽然发现,好像每当自己与严悦民有一点新进展的时候,顾非宸便会如鬼魅般地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

就好像她的感情中了某种可怕的魔咒,她努力而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新的出口和征途,却总是在原地打转兜圈子。

无论选择哪个方向,顾非宸都如影随形。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天稍晚的时候,她回到家躺在黑暗里,久久不能入睡。最后猛然想起很久之前与陈泽如的一次交谈。

陈泽如说:“你的心,已经把姓顾的清空了吗?”

她已经忘了当时为什么会讨论到这个话题了。可是,那段时间,顾非宸的名字还是她的禁忌,她正千方百计地摆脱一切与他相关的事物。

所以,她有点恼火,满不在乎地回答:“清不清空又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她自认为已经将他从心底里彻底清了出去,一分空间都不再让他占有。就像她扔掉那些他送的礼物一样,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留恋。

为什么会无端想起这件事?

她睁着眼睛,十分清醒地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的缝隙铺洒在窗台上,落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第二天秦欢没有去学校上班。她通过电话向出差在外的主任请病假,黄主任平素对她就相当照顾,立刻关心地问询了一下病情。她不方便说实话,只好假借感冒发烧的名义蒙混了过去。

其实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起床之后,她先去超市买了些菜,回来又将屋子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亲自动手打扫卫生的情形。这套公寓不算太大,但还是将她累得腰酸背疼,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小时才缓过劲来。

可是现在习惯了,收拾起来居然也能驾轻就熟。最后把窗台擦完,她丢下抹布,一转眼很自然地就看向窗边的衣架。

那里挂着一件男人的西装,是她昨天从酒店带回来的。

她原本并不想管,但顾非宸的衣服内侧几乎都有人工手绣的他的名字,倘若遗落在酒店,总归有些不大好。

接近中午时分,快递人员准时上门收件了,秦欢填好单子,把装好的衣服递过去,笑着说:“麻烦您了。”

同城快递,当天即可送达。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她才钻进厨房,开始专心地炒菜煮饭。

包裹被秘书签收的时候,顾非宸刚从会议室出来。

由于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董事,一行人径直进了顾非宸的办公室,显然还有要事要谈,所以秘书在外头等了很久,直等到他们再度出来,她才将包裹送进去。

顾非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只瞟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就说:“放下吧。”

秘书很快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割开快递袋子,衣服的一角露出来。执刀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他又去看单子上的寄件地址,却只有“城南”两个简单的字,连个街道名都没有。

他静默了两秒,随手扔开刀子,只任由那件未完全拆封的包裹静静地躺在桌上,而他却连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

严悦民。

他这两天偶尔闲下来便会想起这个名字。他是知道这个人的,妇产科医生,医术颇有口碑,也是当时秦欢入院时的主治医生。

他和他其实是打过一次交道的。当时救护车将秦欢送到医院,她已失血过多,而他在手术室外面,对那位年纪轻轻但眼神异常沉稳镇定的医生说:“请你保住她平安无事。”

想不到竟会是他。

是他的名字在秦欢的手机上不停地闪动。

顾非宸靠在宽大的椅背里,眉眼不禁渐渐黯沉下去。

她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或许她也会对他撒娇,会对着他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会在无助的时候露出孩子般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惜……这些仅仅只是或许而已。可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无法忍受。

近十年的漫长时光在他和她之间留下了太多的痕迹。那些看似寻常的痕迹,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烙进了生命里。

这世上的女人这样多,他曾以为自己可以失去她。

她骗他打掉了孩子,他也曾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可是到头来才发现,那些漫不经心的潇洒和看似遏制不了的愤怒其实都是可以淡去的,而他真正难以放下的,居然就只有秦欢这个人而已。

可是她现在跟了严悦民。

和他相比,这个女人竟然更加拿得起放得下,倒显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

顾非宸闭上眼睛,完美的薄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微带嘲讽的冰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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