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太阳西下之时,落日余霞罩在这山头,又有对面绝壁反射一些光辉过来,整个山头都是暖洋洋的金色,有些刺眼,又有些温暖。两人在这一片金黄里打得那个叫霞光万丈、金碧辉煌,那缕缕夕阳光线似乎都被他们的真气扭曲了。真的,路过发誓,他真的很明显看得到空气被染成了金黄,且正在蒸腾腾得冒着热气。
他抬臂挡了挡刺眼的光,忽然看到一颗小石子咻地一声,从那黑衣女子手中射出,穿透那氤氲的蒸汽,嵌进了对面的绝壁。他顺眼望过去,迷眼细看才发现那绝壁之上是黑黑白白,居然整整齐齐地落着棋子。尽管没有棋盘,却是横平竖直,没有一颗棋子走偏。逍遥子与黑衣女子均把棋子当暗器使用,用内力射出去,嵌在绝壁之上。
路过顿时明白,这是比武也是在比棋艺。可惜他看不懂棋,便只关注着两人比武。只见黑衣女子攻势凌厉,一身黑衫仿佛山间飘着一团黑色云雾,一颗一颗棋子咻咻咻地从这团云雾中出射出,射向绝壁。她每射一下,逍遥子就只能退后一步,也跟着射出一粒白子,无论是武功打斗,还是棋盘局势,看起来,都似乎是这黑衣女子高出一筹。
是谁?是谁?路过死命在记忆里搜索,天龙八部里那些厉害的隐士高手,还有没出现的名字能当嫌疑犯么?
忽然,他发现绝壁上似乎有些异常,坑坑洼洼的,并不是平整无瑕。他努力眯了眯眼定睛望去,那绝壁之上果然全都是凹凹凸凸,也是整整齐齐,看起来像是以前也有人这么下过棋,把圆圆的棋子嵌入石壁,只是下完之后又把棋子一粒一粒抠了下来,所以留下了这么多的印迹。但观逍遥子与黑衣女子,他们一边比武,一边落子下棋,打出去的力道与方向居然分毫不差地恰好再次嵌入那些圆孔。
“她就是师叔?”路过拍了拍巫行云,却察觉一股力道从她肩头弹出,幸亏他反应及时,才没有被反弹出去。这么警惕戒备?路过也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不是叫你呆在山上吗!”巫行云一听声音是他,立刻瞪了过来,但也随即跨出一步,把他护在了身后,又道,“你别以为师叔跟师父只是在比武切磋棋艺。你看看对面,那都是灵鹫宫的弟子。一会儿等师父与师叔比试完毕,他们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趁着师父与师叔棋还没下完,你赶紧回去!”
灵鹫宫?路过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问道:“缥缈峰灵鹫宫?”
巫行云惊讶道:“你居然知道灵鹫宫?”
怎么不知道?你老人家几十年后就是那里的主人了。路过心里腹语,当然不会说出来。巫行云后来成了天山童姥,“天山”二字就是因为她是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怎么这个时候灵鹫宫与逍遥派看来既是同门又是对头。
“好像在哪里听过。既然是同门师叔,想必不会有事。”路过故意说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扫了一眼旁边,只见李秋水一双眼睛紧盯着山崖间翩若鹏鸟的师父和师叔,小脸写满了紧张与不安。旁边的无崖子却是盯着绝壁上的棋盘,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毫不关心比武的情况。而对面灵鹫宫的弟子们却紧盯着他们,仿佛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奇怪的是,灵鹫宫的弟子中居然有男人。天山童姥时期,灵鹫宫不是只有女子没有男人的么?
“你刚来不知道情况。”巫行云见路过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又看了一眼逍遥子与黑衣女子。两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舍,一时不会分出个高下。她把路过往后一拉,低声道:“师父本来是灵鹫宫的人,后来脱离灵鹫宫成立了逍遥派。师叔是灵鹫宫的主人,当然不允许这种自立门派的事情发生,坚决要清理门户。师叔人多势众,师父不愿与他们为难,所以隐居在逍遥峰。但每年中秋月明,逍遥峰的阵法减弱,师叔就会趁此机会攻上山来。自我记事,他们就一直在斗啊斗。师父是理亏的一方,赢了也不会对灵鹫宫怎样。然而一旦稍落下风,灵鹫宫就会不依不饶,要斩草除根。若非师父学究天人,逍遥派还有我们三个师姐弟妹恐怕早就都不存在这世上了。”
她说着,一脸肃然,心有余悸,偷眼瞧向一眼那黑衣女子,立刻又收回视线,想必十分害怕那个师叔。
这倒是个意外。原著里只能看到逍遥派与灵鹫宫颇有渊源,否则天山童姥也不会出自逍遥派却是灵鹫宫的主人。原以为灵鹫宫应该是逍遥派的下属分支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母公司。
莫名地,路过忽然想到,逍遥子一开始对他讳莫如深,是怕他知道逍遥派的尴尬情况后不情愿拜师入门么?
切!他还以为他拜入了什么了不起的豪门大派呢!
他们说话间,逍遥子与黑衣女子已是又相斗了百余招,绝壁上已经黑黑白白地占了大半空间,黑子压迫,围困着白子。白子不肯引颈就戮,黑子一时也无可奈何。路过心念一动,想起遇见逍遥子之初时他正研究的那局“珍珑”,那黑白之势似乎与这棋局极为相似。再去看逍遥子与黑衣女子,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这棋盘之势正是两人的比武之势。他二人如何过招,棋盘上就如何落子。黑衣女子大致看起来已完全占了上风,一片黑气笼罩着白云,但是白云拒不认输,时不时冒出头来要冲破黑气的围困,一时之间,黑气也是无可奈何。
这“珍珑”是黑衣女子所摆,照当时路过所提示的那自求死路解脱的法子,逍遥子的师妹是给逍遥子下了一个套啊!